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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過了幾息,從通往後院的小門探出一顆腦袋來,卻不是趙勇,而是一位大盛女郎。

    女郎正值十七八的妙齡,梳著靈蛇髻,卻著一件男人常穿的圓領缺胯外袍,應是順應時下女子多愛拋頭露面而以男裝為常服的新潮流。

    女郎一張鵝蛋臉,是大氣端莊的長相,只有眉眼間能看出幾分趙勇堅毅的影子。

    她只在門邊躊躇了兩分,便施施然上前,硬著頭皮笑道:「阿耶已外出尋銀,不久便歸,各位世伯請先坐……」

    待目光落在櫃邊的小郎君身上,第一眼只覺陌生得緊,第二眼卻又有些眼熟,待正要再細看,那少年卻忽然拉著哭腔喚道:「趙阿姐,我可是見著你了!」

    繼而便衝上前,一頭栽進了她懷中。

    眾債主一陣傻眼,很快便明白過來。

    不是說趙家大娘近幾日在議親?

    女婿,這怕是趙勇選定的女婿。

    哎喲這趙勇走得什麼運哦,竟尋見了這般有錢的女婿!

    —

    客棧房中亮著一盞燈,燈下坐著哭哭啼啼的嘉柔,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同坐在對面的趙勇講述她這幾日驚天動地的經歷:「……那可是龜茲王族最為跋扈的七公主,手持一根粗壯的馬鞭,一揚手就令僕從綁了我。若不是大力帶著薛將軍及時趕到,我就要,就要,就要被她非禮啦……」

    趙勇見她嚶嚶哭著,心知她歷來是個很少掉眼淚的女郎,一定是心中太過委屈,不由憐惜得緊。

    趙卿兒聽得義憤填膺,激昂道:「你便說你已同人定了親,就是我。她難道還要強搶親事不成?」

    嘉柔擦了一把淚,卻越擦越多:「我說我是個斷袖,都未能噁心退她。她百無禁忌,金剛心腸!」

    趙卿兒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怎會如此?」

    趙勇心知此事棘手。

    若是平常人,尋個法子打發了便是。

    可招惹上龜茲王族,哪裡能那般容易甩脫手。

    這些人錦衣玉食不為三餐發愁,最操心的便是每日如何尋樂子。

    好不容易尋到一件,自是要玩夠了才罷手。

    若是崔將軍還在,這些個龜茲王室見了大都護之女,各個都要點頭哈腰,誰敢起動她的心思。

    還是他不爭氣,在龜茲這許多年,也未活出個人樣來,連給她撐腰都不能。

    「不若,將我是女子之事昭示於眾吧。這龜茲天下太平,歌舞昇平,哪裡就有那般多的突厥細作混入。縱是有,又怎會那般巧被你我遇上。」

    她的話剛說罷,外頭街面上忽然傳來一連串咚咚的跑動聲。

    一陣刀劍相擊聲之後,有人似被砍傷,「哎喲」了一聲,繼而又有人直著嗓子高喊:「他娘的,突厥細作跑了一個,兄弟們快追!」

    嘉柔:「……」

    趙勇:「……」

    作者有話說:

    薛琅: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誰還沒有個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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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簡單說一下。

    本文主要的基調就是「輕鬆」,在這個基調下,我的所有設置都會以愛、輕鬆、治癒作為主要考慮方向,為此在需要的時候,有些人物可能會顯得「二」一點。白大郎的行為動機,其實本來我寫了一版,往高大上的龜茲發展和獨立上去走。但是轉眼一想,其實我不願意太多拔高這本書的立意,不太想走家國情懷。拔高立意這一點,交由咱們的男主去干就行了,誰讓他是男主呢。其他人就是可愛的配角啦。

    至於咱們又憨又野的七公主,我後面也會有安排。

    總之開心就好啦。

    麼麼噠。

    第32章

    細論前安西大都護同突厥人之間的仇怨, 可以說上整整一月不重樣。

    可若用三言兩語來概括,則是崔將軍以其用兵如神的手段力克突厥人的每次來犯。

    即便五年前最後一場大戰里,崔將軍和兩萬安西軍都折在裡頭, 那也是一場兩萬安西軍對五萬突厥軍、以少打多的勝仗。最終突厥餘部不過剩下幾千人, 元氣大傷,倉促退到了崑崙山背後的天竺國。

    故而,說以崔將軍的戰死而結束了兩方數年積累的仇怨,還牽強了些。

    突厥人如今的使命重在光復, 雖說不至於專程派人遠去長安襲殺崔氏家眷, 可若半道遇上了, 那也必是不可放過的。

    龜茲城夜間的熱鬧因著一聲「抓突厥細作」而結束, 這個夜晚靜得令人心悸, 連一聲小兒啼哭都不可聞。

    第二日集市上出攤的商販驟然減少, 街腳跳胡旋的舞姬也不見了身影。

    這般蕭條延續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 都護府外貼出告示,言安西軍已將所有細作抓獲、請民眾勿需驚慌,往日的繁華熱鬧這才漸次回歸。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長安客棧」門外已褪了色的店旗時, 博士們也依次卸下門板,準備開門迎客。

    往日這時候, 第一個上門的定然是討債之人。只如今舊債已結清, 新債還未欠下, 第一個到來的, 換成了前來尋趙勇的一位安西軍兵士。

    因趙勇曾為先大都護崔將軍的近衛,過往跟在崔將軍身畔, 與突厥人打交道最多, 故而有些要事需向他請教。

    兵士的態度極是尊敬, 用詞也很謙卑,趙勇自也不能托大,只令其略作等待,便匆匆回了內宅脫下胳膊肘已磨得透亮的舊衣,換上一件能外出見客的六成新的褐色圓領缺胯袍,又匆匆用濕巾帕擦去靴上的浮灰,方去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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