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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僅此提醒,嘉柔如醍醐灌頂。
「你家薛將軍有何種嗜好?他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喜歡聽什麼曲兒?中意看什麼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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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的伙房裡,薛琅吃罷最後一塊古樓子,將面前的盤缽推開。
陪坐在對面的白大郎再一次表達歉意:「寺中無葷食,只能茹素,委屈將軍了。」
「極好。」薛琅站起身。
他的衣衫同盔甲皆濕,現下穿著的是白大郎備在寺中的衣物,好在都是新衣,尚未沾過身。
兩人身量差不離,衣裳倒也勉強合身。只薛將軍並非膀大腰圓的體格,一身盔甲時不算魁梧,可實則卻很精壯,白大郎的衣衫在他身上,腰身合適,胸膛卻有些緊了。
白大郎不由看了幾眼,繼而想起眼前這位將軍很可能是斷袖,若多看幾眼被將軍誤會,以為他也對他有意,那可就不妙。
白大郎陪著往外行,心下思忖良久,方尋了話頭:「關於潘安與七妹的婚事,將軍可有何想法?」
經此一問,薛琅不由便憶起白日裡潘安師徒抱頭痛哭的場景。
他不由笑了笑,方道:「姻緣一事,大盛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自定,卻有不妥。」
白大郎心道,將軍這是委婉在表達反對了。可見二人縱然無私,至少心有所屬,只怕就差戳破一層窗戶紙了。
不妨薛琅又道:「自然,潘安家中父親已逝,母親太過溫柔,他自小缺了管束,若真由著性子來,以其母溺愛之相,最終還是要依了他。」
白大郎心道,將軍這是指潘安義無反顧要斷袖,而其家中也反對甚弱。
看來將軍已是提前打探過。
這潘安的娘都是什麼阿娘啊,竟徹底是非不分,任由潘安胡來。而他竟還未走歪路,長成了一個夫子。
不不,潘安雖然未走歪路,卻走了後路,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人順著木階從半空的窟寺緩緩往下,頭頂黑雲壓頂,深沉的夜色無邊無際。
白大郎想到自家七妹的姻緣,一時有些慨嘆。
七妹此人他了解,屬於不讓她做什麼、她偏要做什麼的人。
如果潘安對這親事一時不願意,或許七妹熱心上幾日就會撩開手。可若聽聞潘安是個斷袖,只怕是大大起了要馴服之心。
與薛將軍搶同一個男人,怎能搶得過?!
白家的女子都有這些犟勁兒。
當年五妹看上一個崑崙奴,當初若無人反對,或許她恩愛上幾日就丟開了;可偏生眾人皆齊齊聲討,最終迫得五妹對那崑崙奴情根深種,此生不渝。最終結親了不說,還連續生下幾個黑娃娃,他每每遇上,看著那些黑蛋子,心裡就不高興得很。
潘夫子雖說又白又多才,又有那崑崙奴墊底,王族自不會如何反對。
只是一條斷袖,又將其釘死。
五妹跟了崑崙奴,還能生黑蛋子,一家守在氈帳中,倒也其樂融融。
七妹若跟了潘安,連個蛋都沒有,還要蹉跎光陰,最終落得以淚洗面。
他自是偏向自家姊妹,便又話中有話道:「此事關乎將軍威名,還請將軍三思才好。」
薛琅對白大郎此言不甚明了。
轉而一想,許是指伽藍公主要強搶潘安,此事若傳到長安,滿朝文武都要聲討他護不住一個大盛夫子,任由自己人在外被欺負。
他自是不在意這些彈劾。
但是大盛子民在外,自是要受官府出面相護的。
他點一點頭,道:「大郎所言甚是,我安西軍既已出手相護,自是要護到底。也請大郎轉告七公主,欺男霸女,大盛不容。」
白大郎登時頓住。
知曉他這句話一出,此事再無更改。
三郎不是曾說,潘安同薛將軍不是互相看不上眼嗎?
怎地陡然就相愛至此?
潘安為了薛將軍,能完全不眷戀王族的榮華富貴。
而薛將軍為了護一個小小夫子,竟然出動安西軍!
天哪,他身在寺中不理俗世,究竟錯過了什麼?
一時有兵士前來請薛琅,薛琅便抱一抱拳,轉身先去了。
白大郎在露天地里站了良久,感受到冰冷的夜風將他吹得頭暈。
正要往崖上寺廟中去時,卻見潘安同薛琅的近衛一同進來,便上前請「他」借一步說話。
待王懷安離得遠了,白大郎方板著臉同嘉柔道:「你是不是說過『萬一』你同薛將軍是相好……是也不是?」
嘉柔連忙上前要捂他嘴。
他偏過頭,躲過她的手,冷笑道:「怎地,不敢讓旁人知道?我以為真是『萬一』,未成想你同他已是暗度陳倉,既成事實!」
她不知這一陣時間裡,他到底產生了多少聯想,可聽他話中意,竟已完全相信她和薛琅有情。
事情的進展比她想像的快得多。
又好像有些太快了。
她只好打蛇隨棍上,低聲道:「我同阿郎原本只想歲月靜好地過我們二人的小日子,未曾想要昭告天下。只意外將七公主牽涉進來,未免她傷心失意,只好提前昭告此事,也好令她懸崖勒馬。」
白大郎聽「他」還好意思提伽藍,只恨恨道:「你想多了,你若並非斷袖,她還可能放你一馬。若知曉你是斷袖,只怕生生世世都要抓住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