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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新任安西大都護的人選出爐時, 白氏一族已是將薛琅打聽得清清楚楚。其在戰場上的英勇自不必說, 「大盛第一美男」的坊間戲言也不落下。
薛將軍到任, 白大郎也曾在不同場合見過他。身段高挺、肩長腿闊, 相貌果然十分俊朗。
只傳聞里, 薛將軍還十分厭惡斷袖。
可依潘安之言, 那傳聞,竟是不作數的?
或許是,專程為了遮掩他斷袖的真相, 故而刻意放出的虛假消息?
他為這新的猜測大吃一驚。
據他所知,自薛琅乃新任大都護的消息傳到龜茲後, 王上便於各處網羅數十美人嚴加訓練, 只等到了相趁之機便贈於大都護。
眼下看來, 美人竟是選錯了。
該選的, 應該是貌美俊俏的小郎君?
思及此,他顧不得薛琅尚全身濕透, 冒昧道了一句:「方才潘夫子見將軍全身濕透, 十分著急。此前聽聞夫子同將軍之間有些不睦, 今日看來,傳聞倒是不可信了。」
薛琅聞言,不由一笑。
十分著急,倒不見得。
他未曾將潘安提醒落雨的話當真,「他」八成是想看他的笑話。
白大郎因他這一笑,思緒越發繁雜,待回到房中坐了幾息,便匆匆揮筆寫下一封簡訊,交於最信賴的侍從,「穿好蓑衣,將此信連夜送給王上。」
後院裡,連排的寮舍都暢著門,四十安西軍進進出出,換下被淋濕的衣裳,穿上窟寺臨時送來的乾淨禪衣。
又有司水僧接連送來熱水,好讓淋濕的將士沐浴驅寒。將士們連忙上前接了,寮房中備有浴桶,按這天氣,倒進去都用不著摻涼水。
倒是不見那位「十分著急」的潘安的身影。
薛琅沿著遮雨的草頂連廊走到盡頭,待一腳踩上石階,留下濕淋淋的一雙腳印,身邊一間寮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嘉柔周身清清爽爽出現在門邊,仿佛並未專程等待他,做出一副才看見的驚喜模樣:「呀,好巧,我的寮舍,在你隔壁呢。」
繼而將一張巾子殷勤地送在他面前,滿臉的疼惜:「你早信我之言,就不會淋濕啦。你若因此病了,全龜茲百姓不知多心疼呢。」
他本要接巾子,卻因她這過分肉麻話的話而收了手,腳步慢下來,將她上下打量幾分:「你打什麼鬼主意?」
這怎麼……她什麼都還沒說好嗎?
他繼續往前,她連忙跟出來,隨在他身後,輕易就進了一壁之隔他的寮房,訕笑道:「就只是關心你啊。」
「是嗎?」他從一旁白霧騰騰的浴桶沿上取下搭著的巾子,隨意抹了抹髮髻,開始解身上盔甲。
她一咬牙,請纓要助他。
他一眼睨過去,抬手便隔開了她的手。
「無事獻殷勤,說說,你究竟想做甚?」
「哪裡要做什麼……」她訕訕站在一旁,心中盤算著怎麼同他商量斷袖這件事。
如若說她一開始只是衝動下搪塞白大郎,待想了這一陣,卻發覺這簡直是最絕佳的法子。
她都斷袖了,斷袖的相好還武藝高強、位高權重,相傳為戰神蚩尤轉世,號稱西南王——她就不信伽藍公主還敢動她。
成為西南王的男人,是她如今最佳的選擇。
可該怎麼和一個厭惡斷袖的人商議一起斷袖,他才能接受呢?
薛琅將滴水的盔甲搭在一旁,已開始解開中衣盤口,似兩張小弓似的鎖骨似帶著一點舊傷痕,在中衣里若隱若現。待現出一點胸膛時,他終於停手,盯著她看了好幾息。
那目光中看似平常,又似帶著一點似笑非笑。
她愣了一陣,心下忽地有些吃驚。
莫不是,他也看上了她?
只胡思亂想了一息,他便一手拎上了她的後領,手腕輕擺,她登時不由自主一陣小跑,麻溜地跑出了寮舍。
「你……」她忙轉身。
房門「咚」的一聲,不留情面地在眼前關死。
王懷安及時出現在她身畔。
第一句便恭維道:「潘夫子今日,俊朗得很哪。」
她驀地警惕,「你想作甚?」
王懷安便嘆氣道:「今日我等若信了大力那一串屁,就能避過一場暴雨了呢。」
她不由被吹捧得有些得意,「那是自然,莫說旁的驢,便是你安西軍中的戰馬,都比不上我家大力。」
王懷安連忙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何以如此英勇?潘賢弟竟有不世傳的馭驢神技不成?」
她便嘆了口氣,「這倒沒有,只是任何一頭驢若是在寒冬過河西,六十日的腳程中就遇到過四十九回馬賊,卻還能活下來,它能不彪悍嗎?」
她這般簡短一回憶,越發覺著非得要抱上薛琅的大腿不可。否則若被逼得逃回長安,以她這兩日事事倒霉的體質來看,只怕還未到達敦煌郡,就同大力兩個共上西天了。
王懷安聽得越發心痒痒了,也不同她再繞圈子,徑直道:「你那大力,能否讓我騎一騎?只騎一圈!」
嘉柔瞥他一眼,心下一動,只道:「我且問你幾句話,你若一五一十告訴我,我便考慮考慮。」
王懷安一喜,又忙先道:「任何泄露安西軍機密之事可不成。」
「不問你軍,」她向他勾勾手,待他湊近,方壓低聲問,「據聞西南小國兩位王子當年曾同時痴戀薛將軍,可是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