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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樹上的嘉柔不禁感動至極,心中大讚了一聲「好徒兒」。
薛琅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你倒是很仗義。」
指拈一片花葉往上一拋,但聽樹枝間咔咔一響,嘉柔腳下一滑,不由「啊」地一聲驚叫,已是乾脆從樹枝上滑下,直直便落在了薛琅的背上。
她著急間雙臂扒拉著他的頸子,尚未扒拉穩,他已是反手便拎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同白三郎兩個排排放到了一起。
她衣衫同面上也被桑葚染得一團青紫,手中還抱著一支斷在手中的桑葚枝,同兩眼烏青的白三郎站在一處,果然是世間最為相配的一對師徒。
她乾笑道,「原來將軍也在此啊!」
上前順勢將手中的樹枝塞進他手中,「將軍請嘗嘗,這可是百年桑葚果,旁處尋不見呢。」
待目光落在三郎身上時,當做才看到的樣子,驚奇道:「三郎,你竟也在。咦,你的眼睛怎地了?可是忽然患上眼疾?這可是大事,千萬不可小瞧。為師這就帶你回帳子,尋郎中好好診治一番。」
白三郎連忙配合著「哎喲」兩聲,已是拉上了哭腔:「夫子,徒兒怕不是要瞎了?若真瞎了,徒兒今後如何看書、寫字,如何跟著夫子練投壺?」
嘉柔心中又贊了兩聲好徒兒,向薛琅抱拳道了一聲告辭,就要牽著白三郎離去。不妨他卻抬手一攔,手掌反轉,指尖已是落在了她腕上。
日頭一時從雲朵底下鑽出來,陽光透過樹枝灑下片片光斑。他的指尖便停留在那光亮里,黝沉的手背上有幾許久遠的舊疤,在她細膩的腕間肌膚映襯下顯得格外明顯。
幾息後,他收了手,問道:「湯藥可還用著?」
「用著用著,」她搪塞道,又連忙吹捧他:「未成想薛將軍能文能武還善醫,實在如天上皓月,比得世人黯淡無光。我潘安此生未佩服過誰,薛將軍是第一人。」
薛琅嗤了一聲,方慢悠悠道:「日後聽人牆角,最好屏住呼吸。」
她只好乾笑道:「將軍果然經驗豐富,下回若有機會,定然按照將軍的法子來。」話畢拽著三郎便走。
薛琅看著二人似有狼追一般急急消失在密林里,方才回首,目光落在手中桑葚枝上,拈一顆放在口中,又酸且澀的滋味頓時遍布舌尖。
他笑了一笑,將那桑葚吞咽下去,又摘了一顆在手,方將枝條拋在草中,慢悠悠離去了。
漫無邊際的草坡上,嘉柔同白三郎道:「你看看,為師所言不差,伽藍公主對薛將軍果然是情根深種的。只是她在席間故意說的心悅於為師的話,並未激起薛琅多少的醋意。她一計不成,定會再生一計,直到薛琅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又道:「關於那錫礦,你倒也不必太過絕望。為師的特長便是四兩撥千斤,說不得便尋了法子為你弄到手呢。」
這話並未起到多大的安慰,白三郎眯著眼睛垂頭喪氣,自覺姻緣之路上坎坷重重。
兩人行到搭帳子處,只聽得其中一間喧譁聲長久不息,掀簾進去,但見裡頭擠滿了眾多王族兒孫。一個盤口已是開擺,賭的是伽藍公主今日到底是要降服薛大都護,還是降服潘夫子。
四張極大的桌案上,擺滿了各種貴重之物,各色寶石、東珠、珊瑚手串不計其數,皆是這些公子哥兒壓上的重注。
因著形勢尚不明朗,有六成壓在了潘夫子身上,只有四成壓的是薛將軍。
嘉柔同白三郎雙雙對視一眼,瞬間狂喜。
是誰才目睹了伽藍公主密見薛琅一幕?
是誰親眼看到公主被拒後怒氣沖沖的面容?
這買錫礦的銀錢,有門了!
作者有話說:
夾子後就日更六千,這兩天只能先少發一點,麼麼噠。
第25章
蒼翠盈盈的草坡上, 安西都護府的營帳在其上搭了七八間。
除了尚有巡視的將士,餘下的已趁機歇一歇午覺,緩一緩席上同各位大小王觥籌交錯的酒意。
不遠處的一叢花樹邊上, 王懷安從才接住的一隻信鴿腳上取下一小片卷得細細的現報, 展開看了一看,揚手撂飛信鴿,方腳步匆匆往帳子來。
行宮自是已為薛將軍與幾位副將備下寢殿,只在宮中諸多不便, 將士們行止依然在宮外的帳子裡。
他掀開帳簾時, 但見薛琅腳尖抵著腳跟, 隨意躺在臨時搭建的矮床上, 一本書卷蓋在他臉上, 將輪廓分明的面頰遮去了一半。
似是已睡去。
他一時有些躊躇。
將軍已連續六七個夜只歇息不到兩個時辰, 此時難得有點時間……
他正猶豫時, 矮床上的人已醒。身子一動, 那捲書冊便落在了地上。
「何事?」薛琅坐起身來,面上困意已退個乾淨。
王懷安立刻上前,將才收到的現報雙手呈上, 「兵部王侍郎竟早到了兩日,今日我等前腳出城, 他後腳就已抵達龜茲……」
薛琅接過現報看過, 將其揉碎, 忖了忖, 道:「如此,由郭副將留在此繼續為龜茲王賀壽, 你我帶四十人先走一步。」
兵部王侍郎前來龜茲, 是為護送在長安召集的獸醫。此小事他自是不必親自相迎。
只是兩月之前他收到的那封事關崔五娘失蹤的密信, 便是出自王侍郎之手。
如今崔五娘已失蹤近五個月,崔安兩家究竟搜尋到了多少線索,他們是否真派人一路往南海方向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