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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一腳懸空,雖竭力想同他保持距離,可難穩身形,反而幾乎半個身子都貼住了他。
男人似火爐一般的體熱透過初夏單薄衣衫,輕易將她浸染透。
他的掌心遍布厚繭,將她的唇剮蹭得刺痛。
她被這陌生的碰觸激得打了個冷戰,汗毛瞬間倒立。
他唇角微勾,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近乎無聲道:「不巧得很,又遇上了。」
此時,外頭吵聲已停,他給了她一個「莫亂動」的眼神,又透過窗戶縫往外看去。
外頭的僧人們雖然不再爭吵,卻並未著急離去,而是提著油壺,挨個將油燈碗重心注滿。
兩個碎碗中,有一個恰巧是薛琅動過手腳的那隻。如今被清掃走,又尋出來新的碗,將碎了的那兩個補上去。
實在太過磨蹭。
隨著每個碗中的香油添滿,殿中燈光大亮,帘子後頭也沒有一開始那般暗沉。
待他再回首時,倒是怔了一怔。
她眸中原先的怒意已消失不見,全然轉成了楚楚可憐,暗含幾分哀求。
他此時方發現,她的眼珠並不是漢人常見的烏黑,更接近吐火羅人的瞳色,像一汪清澈又黏糊的蜂蜜。
掌心裡她的嘴唇溫軟細嫩,狹小的簾內盪起不明香氣,似有若無。
他神色沉沉,壓低聲同她道:「我現下鬆開你,你若發出一點動靜,你我一起被僧人捉走。」
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眸光幾閃,鬆開了手。
她無聲地長吁了一口氣,向他笑了笑。下一息卻欺身而上,徑直勾住了他的頸子,整張玉面都湊在了他眼前,唇色紅得驚人。
「你作甚?」他眸色一瞬間銳利,似射鷹的箭羽。
她面上的笑意越發柔媚,琥珀色的雙眸中閃現著危險的光,腳尖一點,將唇瓣湊近他的耳畔,刻意吹了一口氣,「將軍可來了興致,不若你我就地……」
男人的身子似乎微不可見地抖了抖,眸中墨色濃濃,只轉瞬間,他卻就勢湊近她,一抹冷笑浮上唇角,「想噁心我?你可以多試試,本將軍不是噁心大的。」
「誰在說話?」外頭的僧人終於被他二人的聲音驚動。
有人放下油壺,提上棍子,警惕地朝帘子方向行過來。
她貼在薛琅身上一動不敢再動,怒瞪薛琅一眼,用口型叱罵他:「都是你!」
外頭腳步漸近,他卻毫不擔心,只淡漠注視著她。
她神色逐漸慌張,終於忍不住嘟起潤澤的唇,發出幾聲惟妙惟肖的「吱吱」聲。
「是耗子?」外頭的和尚腳步一緩。
他挑一挑眉,又放下。
擅長學耗子叫這種把戲,放在此人身上真是一點不奇怪呢。
她不敢松神,秀氣的眉頭輕籠著,緊張地望著他,等他再想辦法。
他不慌不忙,直到僧人的腳步聲又起,方對著小小的簾縫指尖一抖,外頭便響起一串細微的滾動之聲。
她忙又配合幾聲越來越輕的「吱吱」聲。
「快,耗子逃向門邊了,追……」簾外和尚們齊齊往遠追去。
再未回來。
佛殿終於重歸寂靜。
嘉柔長吁一口氣,搭眼見男人已拉開了帘子,離了她足足有一丈,神色冷得似暗夜的風。
她雙手叉腰仰天「哈哈」兩聲,嘖嘖贊道:「能抱一把美男子,不虛此行也!」
薛琅眸光肅殺,眼見她在笑得最歡暢的時候,「吧嗒」一下,兩行清淚毫無徵兆地順著面頰滾落。
作者有話說:
薛琅:你抱了老子,該哭的是老子,你哭撒子?
嘉柔:哭抱得太少,下一次不知撒子時候。
薛琅:做人要知足,曉得不?
嘉柔:你讓一個紈絝懂知足,我看你是腦殼有包。
以後固定時間晚上0點發文啦,如果臨時有變動,會在章尾說明,麼麼噠。
第20章
薛琅征戰近十年,狡猾之人見了無數。
有人上一刻同他稱兄道弟,下一刻向他心口刺刀子。
有人前腳邀他飲酒,後腳便往酒中下毒。
他這條命,被成百上千的人惦記。
只前一息得意大笑,下一息就掉眼淚,這兩樣卻都拿不走他的命。
那又是為了什麼?
他竟一時有些迷惘。
縱是他軍中的兵士,在沙場上也是流血不流淚的。
他取出巾帕要先擦碰過她的手,垂首幾息,方瞥眼看她:「你這是在委屈?」
她已止了淚,隻眼睛和鼻頭還是紅紅的,偏著頸子並不看他,卻似看仇人一般盯著他手中的巾帕。
他也因此發現,她下頜全是不均勻的緋紅。方才他捂著她的嘴時,雖未用力,可虎口上常年握劍馭馬磨出厚繭,該是剮蹭了她。
他這手就有些擦不下去。
嘉柔見他收了帕子,這才冷哼了一聲,站在一尊佛像幾步外,墊腳往那佛像頭頂看了好一陣。
靈符還在那裡,前頭進來的和尚們並未發現已換了位置。
只是現下更高了,她就是把太上老君煉丹扇火的仙扇取來,也不一定能扇下來啊。
她繞著神像走了一圈,最後終於回到釋迦摩尼金身跟前,拉著一點哭腔:「你一點不幫我,我以後更不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