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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心中大喊,完了完了,好好的紈絝當什麼英雄,擔心什麼孩童,憐惜什麼馬兒,這下可是真要玩完,縱然真有長生不老藥,也救不活一灘爛肉泥。
如今只求她的好徒兒能與她有些靈犀,感受到了她悲痛的召喚,能多帶幾個善馭的兒郎前來營救她。
她一邊摟緊馬頸子,一邊祈禱著。
身下的馬馳騁不歇,不知跑了多少圈,她抱著馬頸子的手越來越酸,漸漸脫力。正險些要脫手時,馬身陡然一震,已有人躍到馬上,隔著一方冰冷的黑甲,緊緊伏在她背上。
「趴好!」背後的人順手將她手中的繩索拿走,她的腰間同時多了一隻大手,穩穩扶住了她。
她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已顧不得那些恩怨,只高聲大喊:「要將頭馬騎遠,不能讓它們兜圈子!」
身後的人拉著韁繩的手臂瞬間繃緊,仿佛磐石,在頭馬拐彎時猛地用力,馬兒便脫離了原先的路線,似離弦的箭一般直直衝向遠處。
群馬轟隆隆地跟隨而來。
作者有話說:
薛琅:安西都護府全體將士,遙祝諸位日日都是團圓日,父母安康,孩兒無恙,餘生皆有良人相伴。
嘉柔:同上。
第17章
山巒極快地被甩在了後頭,勁風卻漸漸減緩,直到最後幾片晚霞徘徊在天邊,群馬終於停了下來。
嘉柔撲通一聲,從馬背上滑落,跌在厚厚的草叢裡,腹中翻騰不止,趴著吐出幾口酸水,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動。
薛琅翻下馬,閒閒踱到她身邊,冰冷鎧甲下身形修長秀頎,如居高臨下望著她,「能耐不大,膽子不小。」
她無力地抬抬眼皮,嗓子被風吹得幾分沙啞:「你說點好聽的,會死嗎?」
他彎一彎唇角,抬首先將這山巒環視一圈。
原野遼闊似海,群樹似在天邊。
離崑崙山已有些遠了。
他這才道:「倒是不墜安西軍之名,潘永年若在天有靈,或許也有幾分安慰。」
她想了一陣,反應過來「潘永年」是趙勇替她尋的那位便宜阿耶。
「誰稀罕安西軍。」她嘟囔著,從草地上坐起身。
流雲如注,晚霞似滔滔江水往西而去。群馬在腳下草叢中翻找著鮮美野菜,悠閒而安靜。
退卻了白日的炎熱,傍晚的龜茲鄉間驟然冷卻,晚風吹來,嘉柔激靈靈打了兩個冷戰。
她低頭去看,這才發現下裳的一條褲腿中間不知何時劃了一條縫,長至大腿間,白生生的腿泰半都露了出來。冷風吹進去,一瞬間全身都涼透了。
她一抬眼,卻見薛琅略微垂首,目光不知何時已落在她露出來的半條腿上。
她倏地將自己抱緊,「你,你做甚?你膽敢動我一根指頭,我就……」
一件衣裳玄色衣袍兜頭而來,黑暗瞬間將她籠罩。
她「啊」地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從那衣袍里鑽出來時,薛琅已將黑甲重新穿了回去。
盔甲下露出的,是他貼身的月白中衣。
中衣配黑甲,搭上他那張不到用時不會笑的臉,莫名有幾分逗趣,卻又將他身上原本那股端起的冷漠勁兒抵去幾分,多出來些平常人的柔和。
她擁著衣袍呆了一呆,他慢悠悠道:「現下知道怕了,當初是誰要自薦枕席?」
「我……我何時怕了?我這是,現下沒有興致。你要是不信,我們,我們……」她一咬牙,「我們現下就除去衣裳,在這草地上抱著滾三回!」
他哼了一聲,「想得美。」
他踱去頭馬邊上,開始檢查馬鞍。
她一人坐在夕陽的影子裡,雙頰浮起一絲薄熱。
手中是他的衣袍,帶著濡濕。
她將臉埋進去,又慌忙逃出來,打了個重重的噴嚏,只用小指提溜在一臂之外,一臉的嫌棄:「全是汗味兒,臭烘烘。」
他無聲地輕哂一下,道:「還回來。」
她才不還。
她又不是傻的,腿還露在外頭呢。
「我可沒白穿你的,別忘了 ,你們還欠小爺二十錢的治牛錢呢。」
她嫌棄他衣上的汗,只將其纏在腰間。長長的衣擺從腰間垂下去,剛好落在她的靴面上,遮住了下裳的大洞。
他檢查過馬鞍,又重新檢查馬蹄。嘉柔便也湊上去,最終卻在馬腹上發現了一隻杏仁大小的紅蠍子。
紅蠍最常出沒在沙漠,駱駝與馬最是害怕此物。此物雖無毒,可但凡鉗在身上,極是疼痛,不死不松鉗。
她的大力已算很經得起吃苦受累了,過河西進過一小片沙漠,不巧遭遇了此物,疼得不停打轉。
她對那紅蠍子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結伴而行的商隊中有人點了一根柳枝,將此物熏暈,才自行掉了下來。
難怪這黑馬會忽然受驚,瘋跑至此。
只是正巧在賽馬節之時,這本該在沙漠中的紅蠍卻出現在草原上,還正巧鉗住了馬腹部最柔軟之處,這諸般巧合撞在一起,很難說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順便去檢查黑馬的四肢,觸之堅實,肌腱強健,果然是爆發力強的賽馬。
此時薛琅已尋見了一根柳枝,取出火摺子將其點燃,同她道:「既然你膽大,還敢不敢替我按住馬?」
她哼了一聲,上前雙手攀住了馬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