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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她抱起羊羔打算交給古蘭,風卻將一連串的馬蹄聲送了過來。
七八個人騎著駿馬過了長安橋,要往莊子來,其中數人穿著將士的軟甲,而領頭的是個玄衣常服的年輕男子,離得遠看不清長相,只身形挺拔而俊逸,很是矚目。
嘉柔喃喃道:「這是什麼人啊,差點壓過本夫子的風姿……」
古蘭也看著那群人,道:「是安西都護府的人,這是他們第三回 來這裡呢。」
莊子門前,白家已有人提前收到消息,拿出接待貴客之儀,將寬大的正門敞開,由白管家帶著眾奴僕親自在門外迎接。
來者提前下馬,薛琅將韁繩撂下。
王懷安便上前牽住馬,見薛琅側首,他忙輕輕點頭,低聲道:「大都護放心,三位夫子定然不負眾望,一定讓白銀親王欠下人情。」
他身後的三位儒雅老丈雖面帶疲色,卻各個肅然,皆道:「薛將軍莫擔心,那白三郎雖難教,可我等既已到了龜茲,定然義不容辭,助將軍達成所願。」
薛琅收回目光,待再轉首面向莊子,已換上一副溫煦神色,闊步往前。雙方親切會晤,簡短寒暄過,薛琅便在白管事的陪同下要往莊子去。
將將進了正門,他忽地頓住,驀然回首。
身後是蔓延到天邊的綠幕,親王家的羊群散布在徐徐的河水邊,悠閒地吃著草。
有個俊俏的少年郎,穿一身雨後天青色缺胯外袍,突兀地站在數十丈之外,懷中抱著一隻羊羔。
午後的日頭將「他」照得清清楚楚,同幾日前在集市上的衣衫襤褸的乞索兒全然不同。
是那個唯一知曉崔五娘行跡,名叫「潘安」的滑頭。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直到遠遠地,
「他」咧開血盆大口,對著他粲然一笑。
薛琅面無表情收回眸光,邁開大步,往莊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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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柔雖與薛琅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未交手,可想到他上門上的這般古怪,依然有些心事重重。
待她牽著大力回到偏院不久,白三郎便急匆匆前來,「夫子,聽說薛大都護帶了三位夫子來,要舉薦給阿耶!」
「他要搶本夫子的活路?」
三郎重重點頭:「他雖還未給阿耶提及,可那幾個夫子私下裡說話被徒兒聽到,說一定要當成這夫子。他們以為徒兒聽不懂長安雅言,並未防備。」
嘉柔一時咬緊了後槽牙。
真是強盜。
她三日前剛到莊子自薦夫子,是使了小聰明才引得白銀親王隨了她的路子。今日三位夫子在此,隨意旁徵博引幾句,親王受到了正路的召喚,說不定她這香噴噴的飯碗就要玩完。
攏共一個金餅和五匹雲錦,她也就享受了幾身衣裳和一些吃食,餘下的還未揣進荷包里,連焐熱都未曾,就要這般飛走?
她上前將白三郎拉進房中,重新關上門,手腕一抖便擲出了一把骰子。
骰子在地衣上靜悄悄在的轉悠,幾息後紛紛停下。一共五顆骰子,每顆都是六點朝上,一個不錯。
「哇!」白三郎雙眼放光,「夫子,教徒兒!」
此時又傳來敲門聲,僕從在外提醒:「夫子,主人有請。」
來了,果然來了。
嘉柔揚聲應下,立刻前去書柜上,在那一排書冊中選出一本,翻開其中一頁放在白三郎眼前,湊去他耳邊一陣低語,敲著書冊叮囑道:「記住了,如若失敗,你我師徒天涯永隔,此生再難相見。」
白三郎眼饞地看著那五顆骰子,鏗鏘有力的點頭:「夫子放心,徒兒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將夫子救下!」
作者有話說:
薛琅:好巧。
嘉柔:好巧。
薛琅:好巧。
嘉柔:好巧。
薛琅:好巧。
嘉柔:(你不停我不停)好巧。
第10章
園子曲徑幽深,鳥雀啾鳴。
崔嘉柔跟在僕從身後,著意打聽那薛琅到底在向白銀親王吹了什麼耳邊風。
僕從搖搖頭:「貴人們說話,仆到不了跟前。更何況,仆也聽不懂大盛雅言。」
「他們神情如何?親王可是面對那薛琅喜笑顏開?」
僕從這回答得很是肯定:「確然笑得都很親切。說起來,薛都護長得真好,不愧是中原出了名的美男子。」
「他長得好?」嘉柔不由憤憤,「你是沒見過世面,你看看本夫子,本夫子才叫長得好!」
僕從卻誰都不得罪:「潘夫子也長得好,同薛都護是兩種不同的好。」
兩人繼續往前,中間移步換景,到了開闊處,但見園子的東邊,在一圈花枝繁茂的牡丹花叢邊,面向水榭建著一座架空的方形地台,台子四面皆掛著緋色如霧薄紗,在花樹的陪襯下很是旖旎。
風將薄紗掀起,薛琅帶著淺笑的臉便時不時一閃而過。
白管家正站在地台邊,見嘉柔已被帶到,連忙上前,一張嘴卻是一把破鑼嗓子:「你可算來了,兩國相交,需一譯者。我傷風嗓音難聽,有傷龜茲體面。你正好既精吐火羅語,又通大盛雅言,最適合不過。」
當譯者?
所以,並非是要除她飯碗,而是體體面面坐進地台里,給親王當譯者?
她倒是聽聞過,兩國在正式場合相交,縱然互通對方的語言,也要刻意找兩個譯者做些多餘的翻譯之事,來體現各國的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