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09-27 00:32:36 作者: 燕尾桃花
    略為頓了頓,他眸中泛冷,「龜茲哪家妓館有兔兒爺?也讓他們認一認可見過此人,今日便要尋見人。」

    副將看他神情陰冷,不敢多問,小心接過畫像。

    待副將轉身去了,他拿起手邊的那隻銅缽再看上一看,再次取出今晨才收到的那封信來。

    展開信紙,目光下意識便落在了描述崔將軍之女崔嘉柔的長相幾句上:「明眸皓齒、亭亭玉立,貌肖其母,同崔將軍只有眉毛相像。但靠近她□□處有一□□,很是顯眼,你一瞧見,定會認出。「

    他未曾見過崔夫人,同崔將軍雖有一面之緣,可哪裡能記得眉毛是何樣。

    這裡頭寥寥數十字,也就那句「靠近□□處有一□□」最為有用。

    可在集市上被那治牛的小郎君偷襲時,不偏不倚,火星子恰恰就燒到了最關鍵的兩處。

    看來只有向長安再去一封信問問清楚了。

    他又看了看這信發出的時間。

    兩個月前。

    倒是湊巧的很,正是他表弟同崔家定親之時。

    只前腳兩家結親,後腳崔嘉柔便失了蹤。那表弟乃他生父家中一位遠房親戚,來信之人必不知他同表弟的關係,才將此信送到他這處。

    看來,表弟一家是尚不知此事了。

    作者有話說:

    註:

    李白的《靜夜思》在最初時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舉手望山月,低頭思故鄉。」,是從明代開始慢慢演化,才有了後世我們熟悉的版本。本文絕大部分參考唐朝社會環境、習俗,所以依然沿用舊版本。在各種柱子、牆上題詩,也是浪漫的唐朝興起的習慣。

    第4章

    前方一座赫赫庭院,高高院牆圍著長安模樣的數座屋宅,一路進深而去,不知占地幾何。有四扇鉚釘大門依次洞開,一排帶刀官兵似石像般矗立在門前,不怒自威。

    這便是安西都護府。

    趙勇帶她繞過正門,到了一扇側門邊。

    側門邊上貼著張畫,其上像是一個人牽著一頭牲口。畫背後抹少了漿糊,風吹上一陣就卷了半邊,看不清細處。

    趙勇先行上前同守門的漢子低語了幾句,方喚嘉柔上前。

    來之前的路上,趙勇就叮囑過她,千萬莫透露她的真實姓名和身份,免得那些曾同崔將軍結仇的突厥細作盯上她,讓她先想個名兒糊弄過去。

    果然那守門的將她打量一番,方問:「姓甚名誰?」

    趙勇忙同她使眼色。

    她「唰」地撐開紙扇,做出個風流倜儻狀,「姓潘,名安,合起來念做潘安。」

    趙勇:「……」

    待進了都護府,兩人按照守門人的指點,候在一棵樹下等待一個叫做「王懷安」之人。據聞此人乃薛琅的近衛,因薛琅極重視養牧牲口,尋牧使一事便交由親信擔著。

    前來都護府的路上,趙勇已大略講述了安西都護府新任大都護薛琅的輝煌歷史。

    據聞其不過二十三歲,可早在十六歲時便在一場平叛大戰中帶領三千精兵奇襲敵營而名聲大噪,此後幾年更是因鎮守西南屢建奇功,被坊間稱為「西南王」。近兩年西南安定,薛琅才離開,來了西域。

    關於這位「西南王」,嘉柔自也如雷貫耳,只從未見過。

    兩年前西南邊境大戰告劫,薛琅曾回長安獻俘,整個朱雀大街被民眾圍得水泄不通,她插不進腳,最後取巧爬上一棵高樹,才占得一點先機。

    她湊這番熱鬧倒不是敬仰什麼英雄,畢竟自己家中也有,無甚稀奇。只是聽聞那位西南王俊美無儔,曾引得西南周邊小國的兩位熱衷斷袖的王子放下大話,言若入得薛琅帳內,則傾國相報。

    此三人的過程有多曲折無人知曉,可如今那綿延長街的囚車上,據聞那兩位王子便在其中,用另一種方式實現了其最初「傾國相報」的承諾。

    因為這樣一樁超出預想的結果,崔嘉柔對那薛琅更是好奇了。

    貌美又歹毒,還是個男子,那得長什麼樣啊!

    她當時蹲在樹梢上,其實是個觀美男的絕佳之處。可若不是等得飢餓、命忠僕遞上去裝了一桶的胡桃、殷桃和冷淘,若薛琅也並未湊巧騎馬行到高樹下,更若沒有那忽然而來的一陣鬼風……

    裝吃食的木桶從天而降有沒有套著薛琅的腦袋,她並未看清。只記得驟然響起一聲「有刺客」後,隨之她便從樹上跌下,雖幸運至極地落在了一片僕從身上,避免被摔傷,可風繼而將一隻厚重的冷淘碗從樹上吹下,「叭」地一聲砸在她眼睛上,讓她當了數日的獨眼龍。

    那一場鬧劇後來還延伸出些風波。

    譬如第二日,冷清了好幾年的崔府忽然有宦官破天荒上門,拿了一卷聖旨,言當今聖人不忍看崔將軍之女狀如紈絝招搖過市,命她禁足兩月,以規其性。

    一道小小的禁足令,竟能搬得動皇帝那尊大佛,此事在坊間引起不小的熱議。也拜這聖旨所賜,等她兩個月禁足結束,終於能邁出長安大街,身上已多了個「長安第一女紈絝」的名頭,下不來了。

    後來她找了些門路多方打聽,也未探到是誰搬動聖人出了那麼一道聖旨。若讓她知道,必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丟進糞坑裡也不解恨!

    此事另外的後續是,雖則她越來越出落得鮮花一支,可及笄後卻總不見媒婆上門——誰家願意娶個不著調的新婦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