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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1:01:03 作者: 顧慎川
    梅冬絨也來了,她見到霍鈺成的時候,眼眶紅了:「小霍。」

    霍鈺成說:「師姐。」

    梅冬絨說:「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這個問題難倒了霍鈺成,他現在還是恍然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梅冬絨沒有得到回應,其實也是得到了,他們沉默著收拾華蝶的遺物,華蝶一直獨居,住在一間小小的出租屋裡面。他的家裡沒有太多的東西,收拾起來還算方便,霍鈺成在華蝶的房間裡面找到了一個日記本,裡面點點滴滴,寫的都是華蝶對於當日練舞的感受和體會。

    扉頁上寫的是黑塞《截肢的橡樹》里的一句話——

    雖經磨歷劫

    每天每日

    仍將前額朝向光明

    *

    林序還沒有理解「華蝶去世」這句話的含義,命運又給了他當頭一棒,佟鹽氣急敗壞地給他打電話:「林序,你怎麼能在公共場合跟霍鈺成抱在一起?你這不是將證據都送到媒體手上嗎……」

    林序被佟鹽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他的靈魂抽成了兩半,一半還在艱難地理解華蝶的事情,另一半在遲緩地問:「什麼照片?」

    「發到你手機上了,你自己看!」

    林序開了免提,打開微信,點進佟鹽的聊天框,看見一張照片。

    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緊緊相擁,林序的臉是看不清的,因為他戴了口罩和帽子,但霍鈺成的臉卻毫無遮擋,一覽無餘,他閉著眼睛,仿佛抱住了什麼稀世珍寶。

    那是……那是他任性地在巡迴演唱會期間飛回北城的時候,與霍鈺成看了一場電影之後的事情。

    林序已經沒有罵人的力氣了,他聽著佟鹽在那頭噼里啪啦地講話,只是麻木地聽著。

    佟鹽自顧自地說了半天,對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怒道:「你有沒有在聽,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記在心裡?」

    「我在聽。」林序的聲音是混沌的,他已經分不清這是虛幻還是現實了。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如果從大半年前開始,那就是一場夢,該有多好啊。

    佟鹽稍稍冷靜下來,她的聲音同樣是疲沓沓的:「照片已經流出去,沒辦法控制了。」

    林序說:「那就不控制了。」反正事情也不會變得更糟了。

    佟鹽說:「現在公司在壓著,沒讓你上熱搜。」

    「嗯。」

    「但不一定能一直壓著。」

    「我知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林序閉上眼睛:「我應該說什麼?或者說,佟姐,你想聽我說什麼?」

    「不是我想聽你說什麼,是你的粉絲想聽你說什麼,你知道嗎?」

    「又要回到那個不可能的問題了嗎?」

    「小序,我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你們還敢在公共場合擁抱?」佟鹽這個經紀人當得也是精疲力竭了。

    她不明白,想要擁抱的話,回家了再擁抱不行嗎?想怎麼抱怎麼抱,想抱多久抱多久,又安全又自由,為什麼非得在街上抱起來?林序是故意的嗎?林序不是故意的嗎?

    林序能說的只有:「對不起……」

    「對不起是這個時候最沒用的話。」佟鹽深深呼出一口氣,「明天你來公司,我們圍繞這個問題再好好聊一次,這回要約法三章了。」

    「明天……恐怕不行。」

    「為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好像、好像死了。」

    林序到現在還是迷糊的,他上個月才見過華蝶,那個笑著說不當電燈泡的華蝶。是多麼的鮮活啊。

    好像死了是什麼意思?佟鹽的嘴張開又閉上,林序說話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良久後,佟鹽道:「那你過幾天再來吧……節哀。」

    林序掛斷電話,將微信調回到與霍鈺成的聊天界面,霍鈺成跟他說華蝶死了,可他居然不敢給霍鈺成發消息。

    前幾個月他害怕打擾到霍鈺成的時候,都會先去找華蝶打探一下情況,看看霍鈺成在做什麼。

    可現在華蝶死了,他連找個人探探情況都找不到了。

    林序想,他好沒有用啊。

    在朋友去世這樣的事情面前,照片的事情一點也不重要了,林序根本不想理會,甚至覺得這事上熱搜了也沒關係。

    來啊,來戰鬥啊,他現在有滿腔的悲哀、滿腔的憤怒、滿腔的傷心無處發泄,來啊,找一個人或者一群人來傷害他啊,這樣他才有爆發的地方。

    林序在地板上坐到腿都麻了,最後他還是站了起來,給霍鈺成發了條消息:【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華蝶的葬禮辦得很簡單,沒有親,只有友,而朋友都知道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希望葬禮越簡單越好,所以幾個人也沒有鋪張什麼儀式,華蝶離開得很安靜。

    舞台的施工隊伍自然被追責了,但他們一直在扔迴旋鏢,相互推卸責任,都不肯當主要責任人,舞團的律師在跟進這件事,霍鈺成等人也在持續關注。

    華蝶已經不在了,賠償多少錢都沒有意義,是誰的貪婪導致了華蝶的死亡,那麼報應就應該落到誰的身上。

    華蝶去世後的第十天,梅冬絨跟霍鈺成打電話,說:「小霍,我還是不敢相信,小蝶走了。」

    霍鈺成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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