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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23:08 作者: 徐徐圖之
李唐:「……」
夏岳面無表情。
遲立冬把果籃放在桌上,垂頭喪氣。
小連一隻眼看他,以為是他買的水果,還說:「謝啦,好巧就想吃個梨子,你們這邊的大鴨梨好吃很多。」
換了平時,遲立冬是該去洗個鴨梨來給傷員,但他現在心不在焉,根本沒聽明白小連在說什麼。
不過小連也不是說給他聽,沖自己哥哥:「聽到沒啊?我要吃梨。」
連冶拆了果籃,挑出一個梨,進衛生間洗乾淨,出來後給小連,小連卻拒接,說:「幫我削削皮嘛,我都這個樣子了。」
連冶皺眉道:「哪有水果刀?就這樣吃,不然就不要吃了。」
小連扁著嘴,一手把可樂罐遞過去,一手接了梨過來。
連冶晃了下易拉罐,還有小半罐,道:「還喝嗎?」
小連啃著梨搖頭。連冶把剩下的可樂喝了,空罐子扔進垃圾筐里。
是梨太好吃了還是怎樣,小連完好的那隻眼睛笑成了一個小月牙。
遲立冬乾巴巴的站在旁邊看著,除了覺得人家兩個兄友弟恭,滿腦子就是門外那兩個人,怎麼還不進來?在聊什麼?他們有什麼好聊的?
其實從他進來,到夏岳和李唐也從外面進來,不過只有兩分多鐘的樣子,小連也才吃了半個梨。
夏岳進來後就站在牆邊,離病床還有段距離。遲立冬記得剛才他和連冶一起來的時候,連冶在罵小連,自己在旁邊解釋情況,他也是站在這個位置旁觀。以他和小連之間曾經有過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著的關係,知道小連受傷了來探望,是出於和連冶的友誼也表達對對方弟弟的關心,但這關心始終有距離,中間隔著連冶,並不親密。
夏岳在人際關係上一直都有這樣很好的分寸感,在什麼樣的場合,和什麼樣的人,該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他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這也是遲立冬極度不能理解他還要和李唐打交道的原因。
李唐上來就是一通情真意切的道歉,什麼全都是俱樂部的工作沒做好,我們會負責全部醫藥費,如果還有其他要求也都請一定提出來。不愧也是在國家隊待過幾年,官方話術簡直一流。
小連沒見過這種陣勢,梨也忘了嚼,鼓著半邊腮幫子,一眼懵逼地看著李唐。
連冶道:「等他出院,我會寄醫藥費帳單給你。」
李唐道:「好好好,嗯……我聽說你是做律師的?」
連冶:「對。」
李唐:「挺好挺好。我是開健身房的。」
連冶:「我知道。」
李唐明擺著是沒話說還要硬要說:「我那裡器材很不錯的,環境也很好。」
連冶道:「抱歉,我不常住北京,不需要辦這邊的健身卡。」
李唐:「……」
如此尷尬的時候,夏岳說:「連冶,我先回去,你下午就別過去了。」
連冶看了眼時間,道:「好,資料都留在你車上,之前我們都溝通過了,如果你發現有問題再給我電話。」
夏岳點頭,又對小連說:「你好好養傷,空了我再來看你。」
小連這個時候又很乖巧懂事了,說:「你專心忙你的正經事,不用掛念我的。」
遲立冬也道:「我也先走了。」
小連還擺手趕他:「走啦走啦。」又說李唐,「沒人要辦你的卡喔,你不走嗎?」
李唐:「……」
三人從病房出來,李唐想說話,夏岳道:「我也不辦卡。」
李唐把本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說:「我還有事,走了。遲老狗,晚點你得了空,給我打個電話,我跟你說件事。」
遲立冬怒道:「你再亂叫我試試……」
李唐轉身抬腿齊步走,走得巨快,眨眼就沒影了。
遲立冬:「……」
夏岳笑問他:「遲老狗?這什麼梗?」
遲立冬道:「就去年,他笑話我年紀大了,還是條單身狗。」
兩人一起朝外面走,夏岳奇道:「照這標準,那他自己不是李老狗嗎?」
遲立冬道:「不是,他是李小雞,不讓用老字,非說自己是童顏。」
夏岳不解道:「那雞是?」
遲立冬:「童子雞。」
夏岳爆笑出聲。
遲立冬沒笑出來,一臉鬱悶。
進了電梯,夏岳停住笑,說:「怎麼了?逗我笑了,自己跟這兒裝嚴肅呢?」
遲立冬道:「寶寶。」
他很少在外面這麼叫夏岳,雖然電梯裡只有他倆,夏岳突然聽到還有點不適應,下意識小聲應道:「幹什麼?」
遲立冬道:「以後不要和李唐說話。」
夏岳轉頭看他,說:「嗯?為什麼?」
遲立冬:「……」
夏岳道:「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麼,我和他說話有什麼問題?」
遲立冬感覺他是故意的,可是這事有什麼好故意的,想不明白,道:「我不喜歡,以後你別理他。」
夏岳道:「可我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遲立冬出離不爽了,說:「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再來我可真生氣了。」
夏岳道:「來啊,你氣一個我看看。」
電梯門一開,遲立冬拔腳就走,心想,看看看看,好好看看。
他一口氣走出了醫院大門,今天風大,一出來就被劈頭蓋臉的風吹清醒了……要壞。趕忙回頭去找夏岳,小連病房這棟樓的一樓恰好是急診部,不說人山人海,那也是人頭攢動,夏岳早不知走去了哪裡。
遲立冬又給夏岳打電話,夏岳掛了不接,回了條快捷簡訊:「我在開車,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稍後會聯繫您。」
遲立冬氣得都想摔手機,站在風裡吹了好大一會兒,才想起要打給李小雞發泄怒氣。結果他還沒罵出來,李小雞在那邊說:「大哥我錯了,我哪知道會有那麼像的人,難怪夏岳去年罵我跟罵狗似的,我還當他惱羞成怒,搞半天是我認錯人了……」
遲立冬:「???」
李唐道:「我今天看見連律師,想起來那年在夜店裡見過的人是他,他還挺好認,左邊眼角有顆淚痣,一看到他,我就全想起來了,說話聲音也是他,沒錯的。」
遲立冬:「……夏岳又沒有淚痣,你怎麼會認錯的?」
李唐道:「時間太久了,我記不太清楚,心裡可能先入為主覺得那就是他,只當他為了好玩畫的痣,主要我頭一回見他,他哭得一塌糊塗,我現在想吧,我那次根本沒看清楚他有沒有淚痣,後來在夜店見著連律師的時候,直覺他倆很像,問連律師,他說他是你們學校的學生,所以我這麼多年,一直當那兩回見著的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