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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23:08 作者: 徐徐圖之
    夏岳也沒細問,答應道:「好,您等我換件衣服就下去。」

    掛斷了,大姨夫卻沒等著,對遲立冬說他急著去買油條,一溜煙走了。

    遲立冬深深感到,大姨夫分明就是老油條本條了。

    他等了片刻,門一響,他立刻站得筆直,裡面卻出來一位包租婆髮型的大姐,牽著一隻趾高氣揚的小泰迪,一看見門口有生人就汪汪叫,可是遲立冬長得不像好欺負的樣子,它汪汪了兩聲就覺得惹不起,又嗚嗚咽咽夾起尾巴,拖著主人走了。

    遲立冬本來還特緊張,被這狗弄得哭笑不得,緊張散了大半。

    夏岳下來了,從門裡邁出一隻腳來,就尬在當地。完全沒想到大姨夫說的「好事兒」是這麼大個的。

    因為剛洗了臉,他前額的頭髮還有點濕,沒噴髮膠,速干連帽衫和運動褲,氣墊鞋。看得出他現在的生活習慣還是和以前差不多好,已經三十幾歲了,看起來還像個要去晨跑的大學生。

    遲立冬問:「你……要去跑步嗎?」

    夏岳慢慢從門裡出來,說:「下過雨空氣挺好的,出來遛遛彎。」

    遲立冬道:「一起吧?」

    夏岳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抬腳先走了。

    遲立冬只好後面大步跟上,並肩遛彎。

    他還挺怕夏岳突然跑起來,夏岳雖然不像他是運動員出身,運動細胞是真的很發達,校園裡常見的運動樣樣拿手,還喜歡極限運動,真跑起來他還未必追得上,更何況他今天出門還穿了雙雖然很好看但是特硬的皮鞋,去健身的裝備倒是都在車裡,問題是他要去換,夏岳不等他呢?

    他這麼想著,就發現夏岳注意到了他的鞋,一抬眼,撞到他的視線,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他感覺夏岳在這一秒是有點驚慌的。不過他也不太信任自己的感覺就是了。

    夏岳轉頭看前面的路,說:「你這鞋挺好看的。」

    遲立冬趁機道:「我的運動鞋在車裡,你要是想跑步,我去換一下。」

    夏岳沒作聲。

    遲立冬愚蠢的討好道:「我也買了雙椰子,和你以前那雙是一樣的。」

    夏岳道:「早不穿了,我現在看椰子特難看。」

    遲立冬:「……哦,我也覺得不好看。」

    夏岳道:「難看你還買。」

    遲立冬想反駁一句,可是夏岳的語氣完全不是問句,應該是一句結論:覺得難看你還買來穿,你是不是傻,你就是傻。

    這句話里竟有這樣不易察覺的親昵?夏岳想表達的是親昵嗎?是吧?不是吧?是吧。

    遲立冬恨不得路旁馬上長出一朵玫瑰花來,他好撕著花瓣來猜一猜夏岳的心思。

    第八十一章 少年

    憑空長出來的玫瑰花是不存在的, 遲立冬能猜透夏岳的心思, 也是不存在的。

    一年多前兩人還在一起時, 這種認知並不會讓遲立冬感到極大的挫敗,他甚至在某些時刻還很享受被夏岳牽著走的感覺。

    一年多後的現在,他享受不了, 還很急躁。只是不能表現出來,臉上還要故作平靜。

    夏岳也不主動開口。

    兩人默不作聲地散著步,遲立冬忍了許久, 才忍不住說:「你都不問我, 一大早來找你是為什麼嗎?」

    夏岳一副不感興趣的語氣:「還能為什麼。」

    什麼叫還能為什麼?遲立冬鬱悶道:「那你說是為什麼?」

    夏岳卻說:「你說為什麼。」

    遲立冬:「你覺得是為了什麼?」

    夏岳道:「那你說,到底為什麼。」

    遲立冬:「……」

    他憋了個大招來叫陣, 但對方不想和他說話,還扔出了一套十萬個為什麼?

    夏岳的唇角露出幾分笑意來, 很短暫,遲立冬甚至來不及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這個人就又是一臉正經。

    遲立冬的視線從他的唇到下巴,再到露在連帽衫領口的一截脖頸。心裡的鬱悶退散得無影無蹤。十萬個為什麼真可愛。

    遲立冬說:「我不說了,你根本不想知道。」

    夏岳不置可否, 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他戴了塊螢光綠色的運動手錶, 實話講遲立冬是欣賞不來這種浮誇美的,只有戴在夏岳手上他覺得不一樣,好看里還透著點騷氣。

    夏岳道:「你今天不工作嗎?七點半了。」

    遲立冬道:「今天沒事。」

    他覺得夏岳想回去了,此時已經走到了小區大門邊,便提議加時:「去吃個早飯?」

    夏岳道:「不了, 夏斯年早飯時間還看不到我,要哭的。」

    搬出孩子來,遲立冬也只能作罷,跟在夏岳身邊折返回去。

    他問:「年年在那邊上學了嗎?」

    夏岳道:「上了。」

    遲立冬絞盡腦汁想話題:「紐西蘭教育挺好的。」

    夏岳:「還行。」

    遲立冬:「你還是在投資公司工作嗎?」

    夏岳:「沒有,最近在做別的。」

    遲立冬又問:「這次回來是探親還是有公事?」

    夏岳:「都有。」

    遲立冬:「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說話。」

    夏岳:「暫時沒有你能幫上的。」

    遲立冬:「以後有也一樣,任何時候找我都行。」

    夏岳:「好。」

    他沒有客氣。遲立冬心花怒放,於是得寸進尺:「我媽周末想去延慶看杏花,你要是沒事,一起去怎麼樣?」

    夏岳道:「我有事。」

    遲立冬一下枯萎了。

    說話間回到了大姨家樓下,夏岳說:「我上去了。」

    遲立冬有點後悔剛才不該不好意思,應該在大姨夫提出讓他上門做客的時候厚著臉皮上去,至少當著長輩和孩子的面,夏岳總不會趕他走,相處的時間還能久一些。

    他看著夏岳進了單元門,心中失望又懊惱。

    夏岳在門裡回身過來,說:「夏斯年周末沒事,他可以去。」

    遲立冬一愣,沒反應過來。

    夏岳道:「不行嗎?」

    遲立冬一疊聲:「行行行,當然行了,我到時候來接他,我媽太想他了。」

    夏岳沒露出任何特別的表情,很輕的點了點頭,說:「那到時再聯繫,我關門了。」

    遲立冬高興地擺手道:「再見。」

    慢慢合上的門掩住了夏岳的身影,和他明亮的雙眸。像一個慢鏡頭,很溫柔。

    遲立冬的身後是一株正值花期的槐樹,香甜的槐花味道簡直要沁入骨頭裡去。

    十幾年前,夏岳宿舍樓下也有這樣一棵槐樹。在那年春天,每個星星眨眼的夜晚,遲立冬送夏岳回宿舍,兩人多少次在槐花的甜味里互道晚安,甚至趁著四下無人時偷偷交換一個親吻。

    回到車上他還止不住微笑,這樣類似的愉悅,他只有和夏岳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獲得。平復了一下心情,正要驅車離開,手機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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