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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23:08 作者: 徐徐圖之
那邊還未接起。
夏岳拿起筆記本電腦,繞過他,進了臥室里,還關上房門。
電話里:「遲子?」
遲立冬:「……是我。」
他扶著電腦椅站起來,坐在椅上,道:「今年是你的四冠衛冕,怎麼不打了?」
王齊:「李唐是不是找你上?別理他,讓他自己上,什麼力都不出,淨想著賺錢,這傢伙太滑頭了。」
遲立冬道:「我沒答應他,不一定有時間。你是怎麼了?」
王齊長吁短嘆:「就我爸,知道我離婚了,揍我,老當益壯,把我肋骨錘斷一根。」
遲立冬:「……」
王齊:「不是太要緊,比賽是不能打,不影響正常生活。」
遲立冬問他:「那你這陣子做什麼?去新單位上班了?」
王齊:「還沒,在家歇了幾天,下禮拜一去。」
遲立冬:「改天去你家看你。」
王齊突然有些得意似的:「別,我沒在家住著,在我對象家。等你有空,約外面見,儘量約白天,晚上不想出去。」
遲立冬笑了聲,說:「追上了?手腳夠快的。」
王齊道:「差不多。就是傲嬌,心裡愛死我了,嘴上不承認。」
遲立冬無話可說了,道:「那你好好歇著,得空了找你。」
他來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房門。
夏岳靠坐在床頭,筆記本放在腿上。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他慢慢過來,坐在床邊,說:「我,打完了。」
夏岳語氣平平:「他怎麼了。」
遲立冬道:「受了點傷。」
夏岳道:「追上什麼了?」
遲立冬道:「喜歡的人。」
夏岳道:「恭喜他。」
遲立冬:「……嗯。」
夏岳道:「給我根煙。」
遲立冬拿了煙,點著給他,又想給自己也點一支。
夏岳道:「你忍著,不許抽。」
遲立冬就把煙放了回去。
夏岳抽一口煙,問:「你嫉妒過他老婆嗎?」
遲立冬:「……」
夏岳道:「說實話。我不生氣。」
遲立冬抓抓頭髮,道:「沒嫉妒過。」
夏岳看他一眼,目光冰冷。
遲立冬:「……有過。」
夏岳冷笑一聲。
遲立冬道:「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剛結婚……後來沒有,現在也不。」
夏岳道:「哦?人家有新人了,你是該換個嫉妒對象。」
遲立冬道:「真沒有。」
夏岳又瞥他一眼。
遲立冬說:「剛知道的時候,有一點酸。」
夏岳說:「你想過和他上床嗎?」
遲立冬:「……」
夏岳道:「又啞巴了?」
遲立冬道:「和你……以前,想過的。」
夏岳道:「怎麼想的?」
遲立冬:「……怎麼都想過。」
夏岳道:「怎麼是怎麼?」
他只抽了一口的煙,被他夾在手指間,過濾嘴被捏得變形,菸葉從破掉的紙管里碎落。燃著的另一端,燒過的煙燼已經積了足有一厘米長。毫無預兆的掉在桌面上,散成一片灰。
遲立冬很難過,低聲道:「夏岳,別問了,沒意思。」
夏岳按滅煙,道:「有沒有意思,我說了算。」
遲立冬把他腿上的電腦拿開,自己伏上去,臉貼著他的大腿。
夏岳也沒動。
遲立冬趴在他腿上,說:「上次你問我,這些年那個的時候是不是只想過你,我說的是真的,只想過你,千真萬確。如果我說謊,我就七竅流血,不得好死。」
夏岳譏諷道:「真當自己是神農能嘗百草?還七竅流血。」
遲立冬改口道:「如果說謊,我以後就陽痿。」
夏岳道:「誰管你痿不痿。」
遲立冬抬起臉,道:「那……你說。」
夏岳道:「我說什麼?我又不是烏鴉嘴。」
遲立冬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道:「我知道我蠢,連誓也不會發,但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夏岳滿手抓他,道:「摸不到,你的心在哪兒?」
遲立冬道:「馬上就摸到了,摸到就給你。我真的想給你。」
夏岳一怔,一拳打在他鼻樑上。
遲立冬挨了打,還衝他笑。
他惱了,道:「在成都那天晚上,你想的是我嗎?」
遲立冬大驚,爬了起來,急道:「你說什麼?你不會以為……怎麼可能?我沒那麼混蛋。」
夏岳看他片刻,眼裡和臉上的冰雪消融了大半,說:「還不混蛋?說只給他打個電話,怎麼又約他見面?」
遲立冬這時機靈起來,說:「客氣話,沒準備真去。」
夏岳道:「客氣什麼,你去。」
遲立冬道:「不去,不去。」
夏岳大約氣沒撒完,抬腿當胸踹他一腳,道:「還怎麼都想過!真敢說啊你!」
遲立冬被踢得仰面躺下,道:「你讓我說實話的。」
夏岳道:「我讓你說你就說?」
遲立冬道:「那我不聽你的,還聽誰的?」
夏岳:「……」
他俯身壓上來,手在遲立冬的左胸口抓來抓去。
遲立冬皺眉:「哎,輕點。」
夏岳道:「摸到就給我?」
遲立冬道:「嗯,給你。」
夏岳雙眼微亮,說:「我一定能摸到。」
第三十四章 香港仔
遲立冬真的沒有去看王齊。
不僅僅是怕夏岳不高興。他也在試著努力放下。
這些年,他時常想起夏岳,少年夏岳的諸多好處都被他記掛在心上,耀眼出眾的外貌,古靈精怪的脾氣,大膽奔放的性感。他的確沒有對夏岳說謊,在他得到過夏岳以後,需要幻想對象的那種時刻里,他腦海里浮現的,總是夏岳。
這樣的想念,不是相思,僅為風月,和愛無關。王齊扎在他心裡太久了,像一桿明亮又憂傷的旗幟,風一吹就飄揚,抬頭只見雲遮月,滿地浮雪不知冷。
他活得很蒼茫,心裡仿佛沒有四季更迭,只有亘古不變的凌冽寒冬。
如果夏岳沒有回來,他可能會找到一個互相陪伴的人,也可能找不到,柴米油鹽或是潦潦草草,過完冰冷的下半生。
可是夏岳回來了,歲月鍍他更耀眼的風采,用十二年煉就的深情,像爆發的岩漿,滾燙熱烈地向遲立冬發起進攻。他像被埋在茫茫雪地里沉寂多年的種子,頃刻間破土而生。他戴著王冠,所向披靡,經過之處,碧草叢生。春雷滾滾,雪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