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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23:08 作者: 徐徐圖之
    他已經明白了。夏岳知道,竟然知道!

    「好了,」夏岳道,「你不要再說了。」

    遲立冬閉了閉眼睛,有種等待宣判前的隱隱絕望。

    夏岳道:「就是前陣子離婚那個嗎?」

    遲立冬呆了幾秒,艱難地點了下頭。

    夏岳眼裡竟有同情,道:「人家都找到第二春了,也沒輪到你?」

    遲立冬:「……他不是gay。」

    夏岳用力咬了一口雞肉卷,邊嚼邊說:「我好像也不是。」

    遲立冬不敢接話,也不知該接什麼。

    夏岳吃東西飛快,塞得兩頰鼓鼓,還繼續喝了一大口可樂,吞下時有點嗆到,拿了紙巾遮住口鼻,悶聲咳嗽,咳到眼角發紅。

    遲立冬很不是滋味,道:「夏岳,你別這樣。」

    夏岳好些,把紙巾團起丟在餐盤上,眼角還微紅著,但神情冷靜,道:「那你希望我怎麼樣?」

    遲立冬澀然道:「怎麼樣都行,只要你是真的高興。」

    夏岳冷冷道:「好,那我現在掀桌走人,回上海或香港工作,再或是去紐西蘭陪我父母,總之我們從此再也不要見面,好不好?」

    遲立冬望著他,心裡難過到無以復加。

    夏岳嘲諷一笑,說:「問你愛不愛我,你答不出。問你好還是不好,你也答不出嗎?」

    遲立冬:「……我說了不算。」

    夏岳道:「怎麼不算?我就聽你的,如果你說好,我馬上走。」

    遲立冬心跳劇烈,有些期待,有些恐懼,還有些不忍,這複雜的情緒讓他不敢很快回答。

    這個問題於他,比愛或不愛還要困難。愛還是不愛,他有答案,只是不願意說出來傷夏岳的心。

    而這個,他不知道怎麼選,才是最好的回答。

    他不想和夏岳分開,可這對夏岳,好嗎?

    夏岳失了耐心,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包,把兩人住處的電梯卡取出來,放在桌上。

    遲立冬:「……」這麼快嗎?!

    夏岳起身,隻字未說,便要走。

    遲立冬不及細思,電光火石間脫口道:「別走!」

    夏岳站在那裡,垂眸俯視他,問道:「你說了算嗎?」

    遲立冬道:「你不是說你就聽我的?」

    夏岳說:「那你倒是說呀!」

    遲立冬一把伸臂過去,抓住他的手腕,向下用力。

    他順勢坐回了座位上。

    遲立冬還抓著他的手,放在那張電梯卡上面,連聲道:「收起來,快收起來。」

    夏岳道:「我要去紐西蘭陪我爸媽了,還要它幹什麼?」

    遲立冬道:「誰讓你走了?」

    夏岳道:「誰不讓我走了?」

    遲立冬快被他玩死了,徹底敗下陣來,道:「我,是我,遲立冬不讓你走。」

    夏岳拿起電梯卡,裝回了鑰匙包里。

    短短一分鐘,遲立冬感覺比坐過山車還刺激上百倍。

    夏岳像沒事人一樣,慢吞吞喝著可樂,問:「我飽了,你還吃不吃?」

    遲立冬本來就不怎麼吃油炸食物,現在更別提,哪還有半點胃口,道:「不吃了。」

    夏岳道:「那就回家。」

    回了家。

    夏岳在樓下拿了快遞。是幅油畫,還裱好了框。

    畫很抽象,遲立冬沒看出畫的是什麼,道:「我去找物業借個電鑽。」

    夏岳卻說:「不用。」

    遲立冬以為有無痕釘,就沒再說。

    夏岳從他打上海帶來的行李箱裡,拿出一個小電鑽。

    ……遲立冬很服氣。

    畫要掛在沙發牆上。

    夏岳脫了外套,站在沙發上用電鑽打眼,電鑽嗡嗡巨響。

    遲立冬在下面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岳:「什麼!」

    遲立冬:「我從來沒和別人說過。」

    夏岳:「等會兒再說不行嗎!聽不清!」

    遲立冬:「是不是李唐說的?看我不打死他。」

    夏岳:「你大點聲!」

    遲立冬大聲道:「我說!你別離開我!」

    電鑽聲戛然而止。

    夏岳揉了揉耳朵,低頭道:「說什麼?」

    遲立冬道:「我來吧,你都打歪了。」

    夏岳把鑽遞給他,自己從沙發上跳下來。

    換了遲立冬上去,又嗡嗡響。

    夏岳抬頭看著,也動嘴巴。

    遲立冬完全聽不到,立刻關掉電鑽,問:「你說什麼?」

    夏岳朝他笑,道:「我說,我不會離開你。」

    遲立冬訕訕地回頭,又把電鑽打開。

    電鑽鑽進牆裡,倒像在他心上打了個洞,什麼東西鑽了進去,痒痒麻麻。

    像十幾歲時第一次被人表白,是低他一級的學妹,長相姓名全不記得。只記得學妹通紅的臉頰。

    和他那時的感覺。恰如此時。

    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被人虔誠地愛著。

    第二十八章 黃鑽

    敲好了釘子,他把畫掛上去。

    夏岳指揮他:「左邊低一點,再低一點,好了。」

    他下來,收拾沙發。

    夏岳拿了平板,坐到餐桌邊看新聞。

    遲立冬收拾完,把吸塵器收起來,就在後面看夏岳。

    他有許多疑問,不知該從何問起,問什麼都像自掘墳墓。

    「別在後面視奸我,」夏岳沒回頭,道,「有話就說。」

    遲立冬躊躇著過來,拉開餐桌一頭的餐椅坐下。

    夏岳道:「想說什麼?」

    遲立冬尷尬又心虛,問道:「就,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岳放下平板,食指在屏幕邊緣敲了敲,道:「猜的。你提過幾次有個很聰明很厲害的朋友,一說起這人,你眼睛就發光,每次我說想認識,你又都找理由推脫。一次兩次我沒明白,三次四次我還猜不到嗎?別把我當傻子。」

    遲立冬:「……我沒這個意思,真的。」

    夏岳道:「你別這麼緊張,喜歡過別人有什麼了不起?我也喜歡過。認識你的時候,我正追我們系最漂亮的姑娘。」頓幾秒,又接了半句,「可惜沒追到,不然你也沒機會。」

    並不是這樣。遲立冬心知肚明。

    夏岳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來回滑動,心不在焉似的問了句:「你對他表白過嗎?」

    遲立冬道:「沒有,他不是……」本想說不是gay,一下想起,夏岳也不是。

    夏岳卻理解地點點頭,說:「明白,怕說了連朋友都沒得做。誰還沒暗戀過?我懂。」

    遲立冬有些訝異,夏岳從沒說過有暗戀的經歷。可是此時問這個,很不合時宜。

    夏岳顯然也沒想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想和我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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