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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13:10 作者: 八月薇妮
「什麼?」陳思大叫:「開什麼玩笑?」
何姿一笑:「真的退學了,怎麼……陳理沒告訴你嗎?」
陳思後退一步,震驚問:「什麼?」
何姿上前,認認真真看了看陳思,才說:「原來他們都沒有跟你說,好吧,就讓我自己告訴你吧。」
陳思的心噗通噗通跳起來:「小姿,你……你要說什麼?」
本能地覺得不對。
何姿哈哈笑過,說道:「說什麼?說這次你那照片的事其實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陳思驚得說不出話,結結巴巴說:「你……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何姿說:「是我做的,昨晚上陳理從我這裡把視頻拿走的。當初我去找你,在門邊上看到了你跟那個老傢伙談話,我就掏出手機錄了下來,後來,我就拿這個威脅那個老東西讓我進來,他正好也想除名你,就同意了。」
陳思搖頭:「不會的!」
何姿微笑說:「怎麼不會?還有……我……很愛陳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愛他,可是他不愛我,一點也不,他只在乎你,我不服氣思思,為什麼?我不明白自己哪裡比你差,可是那些人統統都喜歡你,無論是蕭景逸也好,蕭清旭也好,不過不要緊,他們不喜歡我也沒什麼,我不在乎,他們在我眼裡也不過是能利用的可有可無的人而已,可是我喜歡陳理。我喜歡他。」
陳思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要說什麼,所有吐出來的字都苦的如黃連一樣:「可……可可可……可是……」
何姿哈哈大笑:「很可笑吧,我從來都以為男人沒什麼好東西,我絕對不會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可是真的,陳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對我很狠心,思思你知道嗎,為了你,他威脅我,威脅要我生不如死,你這個爸爸很可怕喲,思思,可是我還是愛他,就算是飛蛾撲火,死也死的痛快,你一定不會明白吧!」
「我不明白,不明白。」陳思的大腦已經處於停機狀態,只能任由自己的耳朵聽著何姿滔滔不絕的話。
「我沒有辦法,思思,我對這個男人完全沒有辦法,我嫉妒你,為什麼你能輕易獲得他的喜愛,真心喜愛,就因為你是他女兒,血緣相關?我都想假如他是我爸爸該是多完美的事,可惜不能,我找別的男人,他絲毫不關心,我丟了u盤,他找上我,唉,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好……」她攤開手。
「他不值得你這樣。」陳思感覺自己好像被人一把推到了水裡,滾滾的洪水將她淹沒,好不容易從水底爬上來,極快喘了一口氣,「他不值得,小姿,你瘋了嗎,喜歡他?我媽當年那副慘狀你沒看到嗎?你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何姿盯著她:「我看到了,可是我心甘情願,因為他值得我這樣。但是很遺憾,他看不起我,現在也許根本就不想再看我一眼。」
陳思又沉入水中,連耳畔都是嗡嗡的聲音,試著說:「可是……可是我們……」
可是我們是朋友啊,好朋友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仿佛知道她心中想什麼,何姿說:「思思,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做不成朋友的,可是大概我實在太寂寞了,所以才跟你在一起,你看,我們走到現在,還是要分開。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管怎麼都好。」
陳思用力搖頭,心頭仿佛窒息,掙扎著說:「你說什麼啊,我從來都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何姿笑一笑:「行了,蠢貨,你也該醒醒了,你當我很喜歡你嗎,其實我不過是喜歡看你慘兮兮的樣子罷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覺得我活的更好一點,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朋友過。寵物?喔,或者一隻寵物比較恰當。」
陳思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湧出來:「小姿,你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你不要胡說八道的好不好?」
何姿掃她一眼:「你懂的,陳思……以後……」她頓了頓,笑道:「再也不見了吧。」
將陳思用力一把推開,何姿提著箱子出門,大步走過走廊,門被她用力一甩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陳思被她用力一推推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會,怎麼會……」眼前頓時又出現那個小女孩主動跟自己打招呼的樣子,怎麼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一切殘破到無法收拾。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思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拉開門跑出去。踉踉蹌蹌急急地衝下樓梯,向外一路跑去,一邊跑一邊四處打量,一直到了校門口,卻見何姿正一矮身坐進一輛白色轎車裡頭,陳思大叫一聲:「小姿!」
車門「砰」地合上,車內何姿沉聲說:「走吧!」
車子疾馳出去,陳思追上路,跑了幾步,大叫:「小姿,小姿!」
車內旁邊那人回頭看了看,問:「那是你朋友?」
何姿淡淡一笑,說:「朋友?我沒有朋友。」轉開頭看向車窗外頭,陽光的確是太好了,刺得眼睛一陣陣的生痛,何姿用力瞪大眼睛假裝自己沒有感覺到。
陳思盯著那車子漸漸遠去,再也不會回來,伸手撐著雙腿,眼淚還不停地留,她咬著牙,儘量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一直到有個人在旁邊說:「思思……」
陳思抬頭,陽光燦爛里看到某人關切望著自己的臉,乾淨清慡的頭髮,精緻如畫的臉,白襯衫,黑外套,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又好像一直都在。
陳思喃喃地:「蕭清旭。」
蕭清旭望著她:「在幹什麼呢?」
陳思吸吸鼻子:「小姿……」
蕭清旭笑笑:「人都走了,哭有什麼用?傻瓜。」
陳思雙眉一擰,眼淚撲啦啦落下,站起身來將蕭清旭抱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明白,我一直都……」
蕭清旭伸手抱住她:「笨蛋,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單純的。而且……她有她自己的選擇,就好像你有你自己的堅持一樣,行了,別去管別人了,哭什麼?該走的從來都留不住,何況她走了也好。」
陳思問:「你……都知道了?」
蕭清旭摸摸她的頭:「比你早知道那麼一會,好了,不許哭了,你是不是要上課了?」
陳思點點頭,用力擦擦眼淚:「我……我……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清旭說:「唔,你忘了帶包,我特意給你送來的。」
陳思看他拿著那極其昂貴的愛馬仕,帶著淚愣愣地說:「我、我不用這個。」
蕭清旭笑問:「不喜歡?」陳思搖頭:「喜歡,可是太貴了。」
蕭清旭摸了摸她的頭:「這就是來用的,你管他貴不貴的,當初你不知道他多少錢時候,不是還用的很高興嗎?什麼時候你不要去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好了,別為了些不重要的事情,弄得自己難過。」他意味深長的說。
陳思呆呆地望著他。
蕭清旭把帶子一拉,給陳思背在肩上,微笑說:「行了,你是小強嘛,不要被一點小挫折打敗,你還有你的路要走呢,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角色可要好好珍惜啊,再說,隨便誰走都行,我不是還在嗎?」
陳思臉上還帶著淚,聞言卻笑出聲,吶吶地說:「你說什麼……」
蕭清旭低頭,輕輕地在她嘴唇上親了口:「快去上課吧,中午回家吃飯,唔,是你家,我約好了陳叔叔。」
陳思點點頭,聽到「家」這個詞的時候,心中有一些安穩,又有點心酸,就說:「好的。」
蕭清旭一笑:「去吧,要乖乖的,不許不開心啊。」陳思答應,後退一步,轉身向著校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衝著蕭清旭揮揮手,才進門去。
蕭清旭一直目送人進了門去,才鬆了口氣,掏出電話撥了出去:「啊……放心吧,我在呢,她剛進去,思思不會為這件事想不開的。沒事。嗯,中午約好了。」
跟陳理通話過後就知道早上會出事,所以才以沒拿包為藉口趕來……蕭清旭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芭蕾學校門口,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去面對,而他不能插手。要他的意思,恨不得把那個暗地裡搗鬼的人千刀萬剮,但是他又知道陳思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蕭清旭自信如果做了的話可以瞞得了一時,但是他又清楚明白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輩子很短,一輩子又很長,他深愛陳思,所以不能擔那個風險,於是……讓何姿離開思思,或者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他先前不是這樣的,殺氣重重,任性冷傲的很,從來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改變自己的想法,但是現在不同,他做什麼事尤其是同陳思有關的,他會反覆想清楚其中利害關係,或者,這就是用情至深的感覺。然而蕭清旭並不知道,他認為這只是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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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嗯,某人離開了,一步錯,步步錯,我其實不喜歡有同學說陳思聖母小白什麼的,她本來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然的話開始就不會為了小姿出頭得罪旭旭了,何姿的事,帶給她的是痛苦大過於其他。
70 生
傅婉把劇本做了改編,陳思細看了看,見原先的輕捷無聲腳尖碎步跳跟落地無聲曲腿小跳仍舊不變,只在阿爾伯特前往悼念吉賽爾、吉賽爾的鬼魂出來與之相見的時候,加了一段揮鞭轉的舞。傅婉在旁邊的加注是:需要適當的多一點激烈的情緒。
吉賽爾本是傳統舞蹈,能做的調整很少,其實也沒有人敢做調整,這是對經典的遵從。可是陳思沒有去追問傅婉為什麼要這樣,其實細想想,以陳思的心理,也覺得加這一段很好,吉賽爾這個故事從頭到尾最激烈的一齣戲是阿爾伯特身份暴露,吉賽爾得知他早已經訂婚的消息後自殺身亡……如今加了這一幕,可大可小,雖然說從感情上能夠表現死去的吉賽爾鬼魂的一腔憤怒不甘,但如此反差也更能襯托後來為了愛人作出犧牲的偉大選擇。如果表演的好,那可以成為跟「瘋舞」相提並論的一幕舞,有挑戰有進步,也更符合陳思的心境,當然,如果表演揮鞭轉的人不是她是別人的話那就更好了……壓力也太大了點。
……
只不過能做出如此調整來,也說明了傅婉對陳思的信任。這時侯無論是演員還是編導,必須都是一條心,向同一個方向。畢竟這不是個人的榮辱,這是藝術生涯的挑戰和進化,對每個人來說,不管是小角色還是主角,或者負責指揮這幕戲進行的傅婉,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