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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12:47 作者: 燈下無塵
    督主不溫不火道,「消息還挺靈通。」

    林殊恍然。

    督主吩咐十四前去隊伍里探打探。

    隊伍很長,十四好一會兒才回來,稟報導,「督主,施粥點上除了官府來維持秩序的衙役之外,還有幾個小廝,正是他們在施粥。屬下問了幾個人,這一個月來,每天早上都有人來施粥,這施粥之事聽說是鎮上的縣令和張員外主持的,那些小廝也正是張員外的家丁。」

    「不過這粥,督主您看----」十四把粥遞了上來。

    季星河看了一眼,不語,林殊接過來晃了晃,這才道,「米湯清得能見底,上面連米的影子都看不見,這一大鍋粥恐怕沒有用多少糧食。」

    林殊還眼尖地看見了穀殼和碎沙,怕不光是少,還用了墊底的邊角米。

    「走,咱們去拜訪一下這位大善人罷。」季星河淡淡道。

    快中午了,派粥的人都準備著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這時候便看到一行人走了過來。為首的那位男子氣度不凡,倒叫人多看了了兩眼。

    「這位小兄弟,可是你家老爺在此施粥?」他笑得謙和,不了解督主的人,怕是要以為這人是個好相與的。

    小廝看了看這一行人,有個特別高大的男人,但是看他大腹便便的樣子恐怕也是個商人,便開口道,「是啊,誰不知道我家老爺的善心是這洪都數一數二的!你們是外地人吧?問這個作甚?」

    「我們是北邊的商人,來洪都做點生意,聽聞你家老爺的善舉,頗想前去拜訪,可否請小兄弟引個路?」

    小廝道,「當然可以,我家老爺最為好客,但是這個時間,恐怕還在衙門裡和縣老爺待一塊兒……」

    「那就麻煩小兄弟了。」

    小廝有些懷疑,但是想到那可是在衙門,這些傢伙哪裡能折騰什麼風浪出來,便帶人去了。

    一路上,小廝和幾人閒聊著,這小廝顯然機靈有餘,謹慎不足,不一會兒就被套出了話來。

    那張員外可是這洪都有名的糧商,要不是祖籍在這個鐘陵縣,恐怕也不會和縣令結親。是的,縣令娶了張員外家的女兒,兩個人是關係非常好的岳婿,張員外常常在衙門裡面吃飯留宿。

    到了衙門裡頭,小廝和門口的衙役說了聲,便帶著人走了進去。

    「你們還真是運氣好,這下子縣老爺和我家老爺都能一塊兒見了……」小廝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往林殊那邊看了看,「你家夫人還是在外頭等著罷。」

    衛國公一副笑臉,「不礙事,將小女帶過去也顯得有誠意些。」

    季星河眸子微沉,拉住了林殊的手,「夫人且跟上。」

    林殊點點頭。

    張員外是個油頭滿面的胖子,縣令爺倒是一副老實厚重人的相貌,早就聽到了人的通傳,等了一會兒才傳人進來。

    這行人進來的時候,那張員外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眼神直勾勾地透過幾個大男人,往中間嬌滴滴的娘子看去。

    他看得入神,連這些人的介紹都沒有聽清,直到被人喚了兩聲,這才轉過頭去,就對上了一雙寒潭般的眼眸,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物,一瞬讓張員外四肢冰冷,再看過去,那一身氣度不凡的男子又是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公子的模樣,讓人疑心是自己的錯覺。

    張員外喝了口茶,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聽這幾個說,他們是北邊來的商人,做的是北貨南運的買賣,來到這兒,聽說了張員外的名號就想要張員外幫忙引薦引薦。

    等到張員外有了興趣,開口問道他們做的是什麼買賣,就看到為首的那位開口道,「鹽。」

    張員外和縣令爺一驚,鹽凡是和鹽扯上關係的可都是大買賣啊。

    縣令爺冷哼一聲,「我這洪都遭了水災,糧食都不夠,哪裡還用得著這麼多鹽?」

    「此言差矣,大人可知那范蠡聚財之道?」他微微一笑,「小的剛從北方回來,那邊已有風聲朝廷要將此業收回,此後的鹽價可就不是人能夠左右的了,怕是這一波是最後的賺頭了。」

    「這個消息確切麽?」張員外反問道。

    「可知道臨安衛國公府?」他淡淡地拋出了這一句話,沒有再解釋,好整以暇地坐著。

    莫名其妙地被點名了,國公爺瞪了他一眼。

    那張員外果然被唬住了,和縣令爺小聲嘀咕了幾句,這才和季星河攀談了起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張員外就打算把他介紹給洪都商會了。

    林殊在邊上看得一愣一愣的。

    當天晚上,季星河一行就住進了張員外安排的別院裡了。

    林殊想要自己一間房的企圖被季星河打破了,又不得不和他睡一塊兒了。

    雖然督主是個有分寸的,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但是老是看得到吃不到,林殊都害怕他憋壞了。

    當她義正言辭地和他理論的時候,督主就乾脆地把洗完澡香噴噴的某人外衣扒了,壓在了床上。

    林殊話剛說完,他就垂下了眸子,低聲道,「明天就換男裝,聽到了麼?」

    林殊不太喜歡穿女裝,但是他突然這麼說倒叫她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了,這樣不會被人認出身份來麽?」

    他的眸子裡寒光一閃而過,斂下眸子來,「認出來又如何?」

    「那便不和他們兜圈子了,全部處理了便是……若是沒有證據,那便沒證據罷。」

    林殊一愣,突然抬起腦袋吻了吻了他的眼皮。

    季星河:?

    林殊有些羞澀,「好帥。」

    等到林殊明白男人不光撩不得還夸不得的時候,已經遲了。

    那張員外看到他身後就只有一個小廝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句,「令夫人呢?」

    季星河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他不好再問。

    倒是林殊突然間就明白了督主讓她穿男裝的原因,看向張員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這張員外也上道,和督主談了幾天,就在第五天準備啟程去新安了。

    林殊夜裡問督主為何不去查探那糧食的事情,這擺明了就是官商勾結,貪污救濟糧。

    就聽得督主道,「這些都是小嘍嘍,抓這些人只有打草驚蛇的作用,若是要讓他們把糧食吐出來,還要費一些周折。」

    ☆、鹽商

    林殊點了點頭,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沒幾日,張員外便帶著眾人動身去了新安了。

    新安沿著河,一向是這一帶最為富庶的地方,雖然遭了災,但也還算繁華。因著這老天爺賞的河道,這裡的商業十分繁華,新安商會更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商會。要是想在這兒做點什麼大生意,都要在商會登記則個,不但會得到商會的扶持,而且許多和政界打交道的事情,都可以直接通過商會去溝通,方便不少。

    但是這商會自然也不是誰都可以進的,若不是引薦人是張員外這個洪都數一數二的大糧商,他們還真進不了新安商會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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