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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12:47 作者: 燈下無塵
季星河正在寫字的手頓了頓,冷冷道,「不吃飯就跪祠堂去。」
李默應了聲便退下去了,知道這會兒督主是動了真氣了,但是動了真氣了也沒有將那小子怎樣,跪祠堂……連像樣的懲罰都算不上,手段殘忍得令人髮指的季督主,竟然也有這麼心慈手軟的時候,李默在心底把林殊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李默把督主的話傳達給林殊的時候,林殊眼睛動了動,險些又掉下眼淚來。
但是好在還有點反應,扒拉了兩口粥,就不再動作了。
意思很明白,吃了,不去。
李默頭都要大了。
李默人一走,林殊就一個人掉起眼淚來了,她這一天哭眼淚都能接一大缸了,好不容易不哭了,又聽見了他的話,這眼淚就怎麼也擦不幹了。
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帕子,把林殊嚇了一跳,她擦擦眼睛,就看到一個人倒吊在房樑上,見她看過來便一跳,下來了坐在她旁邊,把帕子遞給了林殊。
林殊認得他,是季星河身邊的暗衛十四,就是林殊,也只見到過一次,但是因為十四臉上有一道疤,便叫林殊一下子給記住了,驚訝得都忘記哭了,「十……」
十四趕緊示意她噤聲,林殊就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壓低聲音道,「擦擦吧,沒見過這麼能哭的人……」
林殊被他一說,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去擦了擦臉。
「昨天不是挺能的?氣勢那麼足,敢跟督主這麼叫板還好好活著的,就你一例了吧?怎麼一回來就擱這裡哭呢?」十四少有地打趣起人來了。
林殊沉默著,低下了頭。
「你可知道,為什麼花舞坊的人都被放出來了?」
林殊不說話,就聽見十四緩緩道,「因為奸細根本就沒有找出來,放她們到大理寺,為何沒有人去贖她們?當真以為送了銀子帶走人就這麼簡單?你知道每一個把她們贖出來的人都會被嚴密監視?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是通敵叛國之罪,你有幾條小命來折罪?」
林殊震驚地抬起頭來。
「你可知道若是真被抓住了,憑你和督主的關係,你會不會牽連督主?」
林殊答不上話來。
「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便和督主這般胡鬧,你可知道督主有多麼看重你?」
「不光是寵愛,還有看重,督主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寵,是對貓貓狗狗的,但是這般為你謀劃前途,真心為你鋪路,把你調到射聲衛,派一個鎮撫使去教一群小毛頭,督主有多愛重你,你還看不出來麽……」
十四的話沒有留情面,字字誅心,數落地林殊抬不起頭來,混沌的大腦消化著這些話語,心中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慌亂。
林殊被這話震得腦袋發暈,但是偏偏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她抱著膝蓋沉默良久,在十四以為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突然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如果認真看,裡面還有細碎的眼淚,她看著十四,十四被她的眼神一驚,仿佛看到了,那種將死之人的眼神----還有一線希望,就會拼盡全力破釜沉舟地去抓。
她的聲音細弱沙啞,帶著一絲顫抖,「能帶我,去找他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高甜預警(?ò ? ó?)~
☆、認錯
「督主,有人要見您。」十四在季督主面前稟報。
果不其然,大理寺有幾位花舞樓的姑娘被贖了回去,東廠派了人去盯著,的確發現了這端倪。然而這還不是最要緊的,臨安又發生了幾起朝庭命官被殺的案件,鬧得人心惶惶。山雨欲來之前,所有人的精神都是緊繃的。
忙了一天了案件毫無進展,季督主回來的時候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樗蒲閣一片死寂,連在主子面前最得臉的李默都不敢說些什麼,十四卻硬著頭皮上了。
按理說不應該在這時候觸霉頭,但是林殊十分堅定,十四才硬著頭皮上了。
他本來就不應該摻合這件事情,十四從小跟在督主身邊,只是這麼多年來少見督主露一個真心的笑來,若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林殊和督主離了心,那督主該有多失望?
但是有時候人就是轉了牛角尖,沒有人提點便容易走彎路,十四願意幫林殊這個忙,已經是十分難得。
季星河不用抬頭都知道躲在門後面的除了林殊還有誰?
「十四,去找她了?」
十四手指緊了緊,點了點頭。
「下去領罰吧,手上的差事交給十三。」他的聲音平靜而疏離。
十四既然來了便已經想好了會受罰的可能,沒有意外,「屬下遵命,但是外面……」
他冷淡道,「不見。」
林殊躲在門口,聽見這話,心中一顫。
十四不敢多說,便退下了,路過林殊,朝她搖了搖頭。
林殊心一橫,咬咬唇,便走了進去。
她這副樣子著實可憐,頭上的傷口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還沒有癒合,眼睛腫腫的,還有一點兒潮意。
聽見腳步聲,季星河頭也不抬,「出去。」
林殊腳步頓了頓,還是堅定地往前走,沒有走到案幾前而是徑直繞到了他的身邊。
季星河快要被她氣笑了,斂下眸子,唇角那分笑意便讓人更加膽寒,「怎麼,膽子這麼肥了麼?」
林殊卻仿佛感覺不到害怕一般,抬起小臉,巴巴地看著他,眼裡的淚水要落不落,看上去簡直讓人想要好好地蹂躪一番才好,這樣看著人,還真叫人不忍心說出什麼重話來,「季叔叔,我餓了……」
「出去。」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來。
林殊抖了抖,眼前這個人不光是她的季叔叔,還是東緝事廠的督主、權傾朝野的太師,昨天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才敢這麼跟他犟的,仿佛是鬼迷了心竅,什麼後果都不顧了,但是事後想起來,林殊還是怕的,但是林殊知道,要是她真的聽他的話出去了,她就要真的失去她的季叔叔了。
像是賭徒孤擲一注,林殊直接扎進了他的懷裡,手臂環著他的腰,抱得很緊、很緊。
溫香軟玉的身子撲入懷中,季星河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認錯的,被她輕易挑起的怒意像是一簇火花,又輕易地被這一抱給消融了,滿心滿心的無奈,但是這個時候,他的理智還在,失望也還在,便忍不住挑眉,這就是她反省了一天的成果麽?
他冷下聲音道,
「林殊,下去。」
她卻抱得更緊了,像是快溺死的人抱緊的一塊浮木,可是當他去扳她的手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小傢伙在哭。
一抽一抽的。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真愛哭,像是水做的。
就聽見她抽抽噎噎的聲音響了起來,「季,季叔叔,抱歉……你不要叫我林殊……我我我是季殊……」
「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