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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12:47 作者: 燈下無塵
    林殊心中「咯噔」一下,這事兒不好辦了。

    回了樗蒲閣收拾東西,林殊還在想著這件事情,一出門,就撞上了季督主。

    「要去前面住?」

    林殊點點頭,「大家都住在院子裡,獨一人出來不好。」

    季督主也沒有說什麼,點點頭同意了,「吃了晚飯再走吧。」

    林殊一愣,應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住校,每次走的時候媽媽都會這麼說,頓時紅了眼眶。

    想到自己那堆糟心事,因為不能暴露性別而要幫那個秀秀,欺騙了把她當家人的季叔叔,還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就不由得悲從中來,愧疚極了。

    季督主看見這小傢伙紅通通的眼睛,皺了皺眉頭,「怎麼,受欺負了?」

    林殊搖搖頭,對上他抹了把眼睛,「季叔叔對我這麼好,讓我想起了我阿娘……」

    季星河:……

    作者有話要說:  氣吐血的督主大大

    這些魚尾親的地雷~筆芯

    ☆、熒惑

    第二天雞還沒叫,林殊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匆忙套了衣服拾掇拾掇好出門,天邊才將將是露出了一點魚肚白。

    而大家都已經整裝待發了。

    因為是第一天,所以格外興奮,集合得積極得很。

    葉校尉卻迎頭潑了這群熱情高漲的小子們一潑冷水----繞著臨安城牆跑一圈,再回來練習騎射。

    底下一堆人簡直傻了,就是最機靈的唐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大家都以為來了射聲衛就是來上崗的,誰知道這下子還是在訓練?

    葉校尉卻冷哼一聲,心中暗罵這群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將這群小子交給另外一位前輩,據說是前幾屆的射聲衛,現在已經是從四品的鎮撫使了,姓柳,生就一張溫潤如玉的臉,讓人看一眼便覺得親切。加上這人又是射聲衛的前輩,大家就不由自主地對他心生好感了。

    但是真的跑起來,大家就知道這傢伙可就是一笑面虎。

    臨安城牆得有多長啊,跑一圈下來估計得廢。

    林殊自然是掛在尾巴上的,但至少沒有掉隊,柳鎮撫使跑著跑著就跑到了林殊的後面,林殊若是想要偷偷慢下來鬆一口氣,就得想著後面還跟著一個呢,於是便絲毫不敢懈怠,老老實實掛在尾巴上跑。

    前頭的新人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後面的柳鎮撫使就優哉游哉地和別人嘮嗑。

    說是他們這屆的射聲衛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才被督主要求一番訓練,於是他這個倒霉的鎮撫使便被發配過來帶小孩了之類的,嘴巴沒有一刻不在說話。

    但這話在理,東廠用人,自然是自己培養的會重用,這一波小苗子們,就有了很大的被提拔的可能。

    督主麽?

    林殊咬咬牙,還是繼續堅持下去了,既然是季叔叔要求的,她這個親傳弟子,怎麼好丟了他的臉。

    跑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多子大潘他們就直接把上衣一脫,光著膀子了,這樣的確涼快,大家也都效仿,一下子,整條隊伍就只有林殊和柳鎮撫使還穿得整整齊齊的了。

    林殊一張小臉白生生地,在這群黑小子裡頭顯得格外打眼,大家起鬨讓林殊脫衣服,林殊抿著唇,直接果斷地搖頭,倒叫柳鎮撫使多看了她幾眼。

    等到終於跑回了城裡,柳鎮撫使才大發慈悲地讓大家在一處茶鋪裡頭歇下了。

    這一群年輕人光著上半身,倒叫不少姑娘家紅臉躲了去,不過啊,還有得就是偷偷地打量這群人中間那個長得清秀斯文,又有幾分冷冽氣質的少年了。

    少年拿著茶杯喝水,那劣質的瓷器,竟然沒有少年的手雪白,他低斂著長睫,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公子了,不由得讓人一呆。

    本來呢,這群小伙子裡面就唐石長得最好看,還是陽剛的好看,終究是不太符合時下的審美的,直到林殊來了,就成了射聲衛預備役的噩夢----終歸是有她在的場合,姑娘們不會分一個小眼神給其他人,就像上次那個秀秀姑娘,還不是這般。

    說到秀秀姑娘,大家沒有逼林殊把上衣的給脫了的怨念,就都冒出來了。

    李廷鑫一挑眉毛,湊近了林殊,問道,「兄弟,問你個事兒。」

    林殊警覺地看過去,心中覺得准沒有好事。

    果然,

    「你和上次那個秀秀姑娘,有沒有什麼親密接觸啊?」

    他這問題一出,倒叫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

    林殊剛要回答,突然心念一動,想到秀秀的那個請求,她正不知道如何下手,於是把剛要說出口的說辭改了一下,「秀秀……唉……」

    她這一聲「唉」嘆得千迴百轉,叫人實在浮想聯翩。

    李廷鑫沒想到還真有點什麼,不過想想這小兄弟的姿色,就是被花魁看上也不奇怪,「真成了?」

    林殊又嘆了一聲。

    大家想到那天抓人的時候花舞樓的人都被帶走了,秀秀也在中間,不由得出聲安慰起了林殊。

    「沒關係,秀秀姑娘應該沒幾天就放出來了。」李廷鑫拍拍她的肩膀,「沒想到你小子還挺重情重義的,也是,第一個女人麼……」他想到了自己的大丫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是的,那姑娘不會有事的,咱們東廠的慎刑司雖然聽上去嚇人,但是這沒什麼牽連的人也不會為難,估計審一審就放出來了。」

    唐石也這麼說,叫林殊稍稍放下心來了。

    這茶館裡頭正是熱鬧的時候,說書先生講著先帝五奪寶魁的故事,贏得下面滿堂喝彩。

    就突然聽得幾個小孩子從堂間跑過,嘴裡還嚷嚷著,「熒惑在心!熒惑在心!」

    柳鎮撫使一把拉住跑在最後面的小孩,一向笑眯眯和藹可親的臉色都微微陰沉了下來,「小孩兒,這話是誰教你的?」

    熒惑主戰,熒惑守心更是天主有難之徵……司天監都不知道的事情,這些小孩兒從哪裡學到的?這完全就是造謠!

    想通這一關節,大家都心下一緊,嚴肅了起來。

    林殊想到唐石所說的「回紇奸細」,聯繫在一起,突然間就驚除了一身冷汗。

    就聽得那小孩子說,「從別的哥哥那裡聽到的!」努力掙開柳鎮撫使的手,一溜煙就跑沒了。

    留下一群人沉默了起來,也沒有心思喝茶了,就穿好衣服上路了。

    一回到東廠,柳鎮撫使就走了,大抵是去上報這件事了。於是這群射聲衛新人們,又有了半天的休息時間,算是因禍得福,卻叫人高興不起來。

    林殊趁著得閒去了一趟花舞樓,卻見那上面官府的封條還沒有撕下來,又問了問邊上買糖葫蘆的老人家,這花舞樓一兩日內都沒有人進來。林殊想到那個「熒惑守心」,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

    直到回去了依舊有些心不在焉地。

    這件事情真的難辦了,這不是一般的查封,而秀秀要面對的也不是一般的審問,若她真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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