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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12:47 作者: 燈下無塵
    林殊嘆息一聲,知道這回是沒法逃了,畢竟她現在是個男的,看上去無病無災的就找不到藉口了,總不可能說她得了心臟病吧?

    演武場裡季太師照例先來一步,欣長挺拔的身姿如同青峰,立在武器架前,已經調試好幾把弓了。

    林殊看到他就眼前一亮,覺得今天的季太師比往日帥氣了不少,遠遠地就沖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兩個小酒窩陷下去,頭上的呆毛都似乎和主人一樣興奮地翹起來了。

    季星河微微眯了眯眼,勾起了唇。

    她和大皇子一走過去,他就把手中的弓拋給了林殊,聲音波瀾不驚,「三十下。」

    語畢便帶著大皇子去前頭練習活動靶了。活動靶顧名思義,就是由侍衛站在靶後操控靶子來回移動。

    用季太師的話來說就是,「敵人不會傻站在那裡等你來射。」

    這難度比死靶不知高了多少,還有不同的移動速度,大皇子練習了幾天也才將將能在最慢速的情況下射中靶心。以大皇子的年紀來說,算是很驚人了,但在季星河眼裡,這個只能叫……渣渣。

    林殊蔫了。又是拉弓,基本上她來這兒別的事都沒幹了,就拉弓了。林殊很羨慕大皇子生動活潑的教學內容,對自己枯燥的拉弓產生了厭倦。

    但她知道自己基本功不行,先天又有劣勢,於是也不抱怨,看著那把弓眥了眥小虎牙,遲早她要把它拉斷!

    或許是月事來了的緣故,林殊拉到第十下就有些吃力了,林殊不敢硬來,休息一下再來一次,這樣拖拖拉拉到了第十八下,她滿頭大汗地拉開,然後……手抽筋了……

    這酸爽,不敢想像,林殊呲牙咧嘴地放下弓,抱住自己的右手蹲了下去。

    手臂那兒一抽一抽地疼,讓林殊一頭熱汗都變成了冷汗,她艱難地發出聲音,聲音都一顫一顫了,「殿,殿下……」

    誰知大皇子一認真起來就物我兩忘,倒是季太師聽到了那一聲弱弱的呼聲。

    看到林殊蹲在地上捂著手臂的樣子,季星河皺起了眉頭,走了過來。

    那小孩蒼白了一張小臉,冷汗直冒地抱著自己手臂,蹲成小小一團,眼巴巴地看著他,看上去無助極了。

    季星河莫名地,心中一動。

    「怎麼了?」男人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林殊眼前出現了一雙繡著祥雲的黑色皂靴。

    還沒等林殊抬頭,他就蹲下來了,「手抽筋?」

    林殊抱著自己的手臂可憐兮兮地點頭。

    「手給我。」

    林殊聽到他還是那麼平靜沉穩的調調,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里分筋錯骨啊白手接脫臼啊,以及那一聲痛苦的「啊!」,下意識地,縮了縮。

    季星河冷笑一聲,話不多說,直接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腿上,林殊被他這一手嚇了一跳,手臂因此抽得更厲害了,讓林殊來不及亂叫就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一雙因為內斂的雙眼皮而顯得波光瀲灩的眼睛若是冷冷地看人,便如一柄冷銳的光刀,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慄感。

    林殊被他看得忍不住縮了縮腦袋,連疼都顧不上了,安靜如雞。

    他握著林殊那細細的手臂,動作不算輕柔地……揉捏了起來。他的手法很純熟,像是經常處理這種事,又麻又痛的感覺好了很多。

    林殊沒想到他會親自幫她,想到剛剛自己還縮了縮就不由得小臉一紅,似乎她在季太師面前,好像總是……以己度人了。這麼想著,那在他手下的手臂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好了。」

    林殊趕緊收回手,竟然一點都不痛了,連忙道謝,「總督大人,謝謝。」

    季星河沒有應聲,起了身,高大的身影幾乎把林殊罩了去,這讓林殊既心虛又有點慫。

    「注意力度,慢慢來,不要著急,」他像一個真正的良師一樣教導道,垂眸看著林殊翹起的呆毛,聲音溫和得很,「加五個,還剩十七個,本官就在這兒等著,做不完就別回去了」

    林殊:(╥ω╥`)

    她哭喪著臉點點頭。果然還是總督大人啊……

    有了前車之鑑,林殊小心了很多,結果就是大皇子回宮了,太陽都下山了,林殊才把最後一個做完。

    季星河說到做到,真的守到了晚上。

    林殊過去交差,季太師總算沒有再難為她,放她回去了。

    但,林殊想不到的是,一切只是一個開始。

    每一天,林殊都要比前一天多做三到五個,具體情況視當天狀態決定。

    林殊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大皇子表示愛莫能助,因為他的訓練量也加大了,當然,沒有林殊那麼誇張。

    頭幾日林殊親戚沒走,身體不適,天天都拖到了夜裡,後來習慣了這種力度,大概到傍晚就能走了,有時候季太師有事先走,他身邊的李默就會在邊上替他守著,絕對不給林殊一絲可趁之機。

    林殊:感覺身體被掏空……

    但這樣訓練的好處一下子就顯現出來了,她的手臂上有了一層薄薄的肌肉,這讓林殊百感交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腦補了一下雜誌封面的馬甲線性感模特,她才勉強可以面對自己粗了的手臂。而拉開那把重弓越來越輕鬆,回去的時間越來越提前,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林殊三口氣完成了將近五十個拉弓動作……

    她的心中有了一絲絲得意,就連大皇子也佩服起了她的速度,遠遠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林殊把那把弓很輕鬆地握在手裡,躊躇了一下,就去找季太師了。

    她一張小臉因為運動而紅撲撲地,雙眸亮得簡直在發光,拿著那把弓走到了季星河面前。

    他正坐在一邊喝茶,見她過來便把那盞胎白的茶杯放下了,微微挑眉看她。

    「太師,」林殊眉飛色舞地把手臂一伸,把那柄重弓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穿了一身騎馬服的小孩兒顯得更加瘦小,只是那雙大眼睛亮得嚇人,「這把弓,我過關了,教我射箭吧!」

    季星河注意到她說的是「我」而不是「奴才」,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小子,掩住了眼底那抹笑意,淡淡地「嗯。」了一聲。

    嗯?

    就是嗯一聲麽?林殊一雙杏眼瞪得圓溜溜的,那種好不容易來的揚眉吐氣之感就像一個氣球「噗」的被戳爆了。

    他薄唇微勾,慢條斯理道,「第三排二十一個。」

    林殊知道是武器架,眼前一亮,是要教她射箭了麽?她連忙跑過去,找到那第三排二十一個,是一把通身漆黑的弓,蛇皮紋,看上去就帥得不得了,林殊一喜,抽了出來。

    可是……有點沉啊……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個好聽又溫和如春風拂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出了那個支配了林殊一個月的句子--

    「三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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