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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小山坡下頭是一條河。
上回,她就差點死在這兒。
山風呼嘯,樹林裡傳出沙沙聲響。她緩緩下坡,來到河邊。是費了些力氣的。
山坡雖小,想順利下來也是不容易的,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滾下來。她回憶那日尋死時,有些記不起來了,不會是滾下來的吧?
頭髮甩到一邊,迎風點起一支煙。
風吹陣陣,竟有涼意。
她把菸頭銜在唇間,用小鏟子挖坑。
越挖越深,其實淺淺的一個坑就足夠了。
只是她思緒煩亂,不知不覺就挖了很深。
把戒指放進去,她看了最後一眼,填土埋好。
站起身,拍拍褲腿上的塵土,她最後望了一眼。不出幾天就會有新的塵土覆蓋,下次來,她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最好。
她從山坡下面爬上來,看著她剛剛埋過的地方,那麼渺小,現在就已經分辨不出方向了。
天上有鳥在翱翔,青煙從她口鼻溢出。她看著天上的鳥,看到它飛遠,看到它不見。
肖烈醒來,木屋已經空了,誰都不在,衛瀾也不在。
她房間還是那樣,穿戴都在原處,沒什麼異樣。他對著空屋瞧了一會兒,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死不了!不可能再去死了!
可他還是腳步不停,總在四處尋她。這個瘋子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也不是沒有萬一的可能性。
走出木屋,門前的小溪邊兒上稍有些不對勁。肖烈前去查看,發現一處被挖開又填了土的地方。
天開始黑了,樹林裡黑得更快。
肖烈也尋著那條路,上山去了。
☆、第 36 章
爬到一半, 衛瀾下來了。
身穿張嬸兒的花裙子。也是不容易, 在花一樣的年華非要打扮成這副老土的樣子。
她的頭髮全都順在一邊兒,手裡拎著一個小鏟子, 像是上山采蘑菇去的。但人是空著手回來的。想是已經處理好了。
她緩緩下山,目不斜視,他在暗處沒被發現。
快到身旁, 肖烈使壞, 嘿了一聲嚇她一跳。
她是真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退出去好幾步。
肖烈被她逗笑了,拿手電筒晃了晃她。
衛瀾用手擋著眼睛, 直衝過來,看見是他才算罷了。
「肖烈?你有病啊?」她鬆開他的衣領。
「失望了?你是不是以為遇上個倒霉蛋,你一身氣沒處撒想把人胖揍一頓。」
剛剛,她真是有這個想法的, 「萬一是變態呢。」
「不用萬一,就是。」
「神經病!----你上來幹嗎?他們都出去吃飯了。」
衛瀾先行走在前頭,因為她的問句後頭又說了別的, 他索性沒給回答。只跟在她身後下山了。
「我們吃什麼?」
「看廚房有什麼。」
兩人一路回到木屋,衛瀾徑直去到廚房。
冰箱裡還有很多食材。蔬菜, 水果,肉。什麼都有。
衛瀾心裡有數, 決定做四道菜。肖烈沒得到她的匯報,也罷,做什麼吃什麼吧。
待衛瀾來叫他吃飯的時候, 他有些不高興了。
一盤青椒炒肉里,有著數不清的花椒粒。
肖烈放下筷子,「花椒粒不要錢麼。」
「哦,是放了點。」
看來是明知故犯。
「我不是告訴你別放嗎?」
「不放不好吃,其實我也不吃花椒粒啊,吃之前注意一點不放進嘴裡不就行了。」
「挑出去。」
衛瀾看過來,一副「有必要小題大做麼」的表情。
「今天不想挑。」衛瀾也開始放賴。
「今天怎麼了?」
衛瀾無意說的一句話,沒什麼特殊意義。
但被他這麼一問,她的確想起今天都幹了些什麼。她把她的過去埋葬了。
原本食慾不錯的,因他沒事找茬,搞得她吃不進去了。
衛瀾也放下筷子,「今天你犯病!」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
她背影匆匆,回到自己房間就不出來了。
窗簾拉著。她能在裡頭幹什麼,除了坐著就是坐著。她房間裡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想找點東西打發時間都找不到。
不吃飯,你自找的。
生悶氣,你自找的。
無聊就無聊,反正她也習慣了。大概也不會太無聊,想著中恆就能飽。
肖烈提起筷子,該吃吃該喝喝。
待他吃完飯,他又去找茬。
她房門緊鎖,他敲了兩下,提醒她,「記得刷碗。」
肖烈才回房,門就被人推開,這個女人力氣越來越大了。臉色也越來越有紅潤之勢。終於不那麼像鬼了。
她一手支在他的門上。
「刷碗可以,但是明天你要陪我上山。」
「幹嗎?」
「挖菜。」
肖烈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挖----菜----」她一字一頓說得極其清楚。
「挖什麼菜?」
「曲麻菜。」
他並沒想知道挖什麼菜,他是在拒絕。
「自己去!」
「不行,我一個人不愛去。」
「你過家家啊?還要人陪!」
「不能光是我一個人勞動,你怎麼也要有點貢獻吧。」
早知道他有所準備,衛瀾堵住他的下一句話,「別跟我提錢的事兒。我挖菜給你吃,你得另外付錢,要不你就跟我去。」
肖烈腦海里忽然閃現了曲麻菜的樣子。
衛瀾沒等來他的回答,吃了他的閉門羹。
門一關,帶著風,把她頭髮都吹起來了。
衛瀾往他門上踹一腳,「明早我來叫你起床!」
她走了。
肖烈有些後悔,張嬸兒的臨時離崗對他的生活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
該放假的都給放了。木屋沒人了,這麼大院子,這麼大房子,空落地令人恐懼。
之前住在這裡,從未感覺到害怕。因為她整日想著怎麼去死,對整個世界都無感到了極致。再者,小六,張嬸兒房間都有人,距離她也不太遠。人多時想不起害怕的事兒。這會兒,她竟然有些恐懼。
山風呼嘯,似有人低訴。
其餘夥計們都沒回來,很可能夜不歸宿。這樣一來,這麼大的地方,就只有她和肖烈兩個人。
衛瀾掀開被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手電筒。
幸好還有電。
走廊里有聲控燈,實在沒必要用手電筒的。但她認為聲控燈更可怕。於是壯著膽子,拎著手電,走了很長的一條走廊才到肖烈的房間。距離她最遠的一個房間。
敲門,沒動靜。
再敲,沒動靜。
使勁敲,門開了。
不等他說話,門一開個fèng,她就溜了進去。
她瘦,有個fèng就能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