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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有一種痛快的,一下就好----吃槍子兒。」

    「我干不出那種事兒。」

    「哪種事兒?」

    「犯罪。」

    「你還知道怕。」

    「不是怕,那是底線。」

    「底線。你帶著這個叫底線的東西是怎麼找上我的?」

    這句話, 衛瀾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

    相較於原來的生活,現在這種脫軌的真空狀態,應該是無從想像並且肯定不可能發生的。

    但是它發生了。她幹了許多離譜的事兒,和這個男人。認識他,就是有悖她原則和底線的一件事。

    他的眉頭舒展著,一雙眼睛柔和地看著她。衛瀾感覺身在夢裡。

    傍晚,肖烈回到車裡取了許多大件兒出來。他讓衛瀾過來幫忙。

    等他們終於弄好了這東西,衛瀾終於知道他的車為什麼塞得那麼滿了。

    他們搭起了一頂帳篷,肖烈已經進去了。被褥是剛才衛瀾鋪好的,她做完了,他就進去躺下了。

    「你不累麼?」他在裡頭對她說:「進來。」

    他右手托著腦袋,很悠閒的,像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可她沒聽他的,她去了河邊坐著。

    周圍熱鬧的人群,以家庭為單位,和樂融融,這種平常的溫情簡直要把她化掉。

    在河邊坐了二十分鐘,她的腿有些麻了。

    肖烈在帳篷里睡著了。

    衛瀾輕輕進去,把帳篷封了口。

    她躺在他旁邊的位置,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安靜地看著他。之後,她背對了他,也打算休息一下。待她快要如夢的時候,肖烈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衛瀾瞬間清醒,開始緊張。可他一直沒動,呼吸均勻,的確睡著。衛瀾乏了,緊張感沒有持續太久,漸漸的,也睡了。

    很久沒有這樣了,她沒有做夢,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醒來時,她先看見的,是解開四顆扣子的白襯衫。白襯衫裡頭是男人健碩的肌肉紋路。

    她的手不知道他的腰上放了多久。

    「醒了?」肖烈的聲音很近。

    「你能先把頭拿走麼?我胳膊麻了。」他說。

    「對不起。」衛瀾趕緊起來,後退。

    他把手收回去,晃了晃肩膀,甩了甩胳膊,看上去有些痛苦。

    接著,他把白襯衫脫了。

    「你流口水了。」他說。

    衛瀾看見他示意了一下他的袖子,上面濕了一塊。

    「對不起。」

    他把衣服扔到一邊兒去,和她一樣坐著,一人一邊兒。

    「你怎麼不叫醒我?」衛瀾說。

    「有一陣兒想叫了,你總亂動。」他把帳篷拉鏈唰一下拉開。

    漏進來掛滿星星的天空,好像一幅畫。天黑了。

    衛瀾睡了一覺,感覺有些餓。

    肖烈裝了一車東西,這會兒都派上用場了。

    他帶了麵包,香腸,牛奶,水,還有酒。

    他拎了一袋子東西回來,往地上一擺。

    第一個先開了啤酒,也分了她一罐。

    「喝吧。」他說。

    這個允許,提醒了衛瀾,他們之間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沒他的允許,不可以喝酒。

    衛瀾有點渴,開了灌就喝了一口。

    「我沒讓你空腹喝。先吃點東西,你不餓麼?」他說。

    她當然很餓。

    「這也是和你和她來過的地方麼?」衛瀾隨口問道。

    他拎著酒罐,往外頭看。

    「沒來過。」

    話題剛開始沉重,以為她還會繼續下去,卻聽她說:「肖烈,你帶了開水麼?」

    「幹嗎?」

    「我想泡方便麵。」

    方便麵,麵包,香腸,這頓晚餐吃得還算不錯。

    吃得盡興時,她拎著一筷頭兒麵條兒,吹了吹,說:「你好像機器貓啊,什麼都能變出來。」

    她流露出滿足歡快的微笑,很像個孩子。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因為他,有這樣的笑容。

    這個晚上,衛瀾吃飽了也喝多了。

    喝到最後一罐的時候,肖烈搶了來,喝光了。

    「你幹嘛啊?」她有些不滿意。

    「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呢。」

    肖烈抹了一下嘴角,「是啊,我喝多了。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喝多了,干出什麼事兒來,怎麼辦?」

    說到這裡,衛瀾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肖烈,你知道嗎?放在過去,我是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當然了,你也看不上我。」

    衛瀾點了一根煙,也給肖烈點了一根。

    她的這句話里,重點在「過去」上面。過去,她是那麼一個人,肖烈可以想像。一個純純的,傻傻的,為了愛情盲目奉獻犧牲的,她當然看不上他這種人了。

    而現在不同了,肖烈從她的眼神,動作上都看得出來,一個人把心放開,把一切視為無所謂,這些,都看得出來。

    衛瀾,她現在剛剛步入一個新的階段,她沒死成,她還活著,怎麼活著,怎麼在他身邊活著,恐怕是她需要直接面對的問題。

    這事兒對於衛瀾來說卻簡單的多了,因為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從見到肖烈開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處於了一種裸。體狀態,她從不在他面前假裝,虛偽,客套,等等都沒有。她懶得和他多費唇舌,懶得動腦細胞,這個她,是卸下了所有包袱,所有偽裝的她。

    很有趣,很可怕,不是嗎。

    衛瀾夾著香菸,呼了一口煙圈出來。頭髮披散雙肩,一種頹廢,一種誘惑,別有風情。坎坷,苦痛,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代價昂貴的化妝品。

    她的聲音帶著慵懶,帶著疲倦,「上大學的時候,特別單純,心裡眼裡就能看見那一個人。」

    「他對我很好,他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他的世界是純白色的。」

    「他追求我的時候,就是個大男孩兒,很不成熟的男孩兒。為了能有人陪他吃飯,陪他共度四年大學,讓他高興,讓他戀愛,他也不會輕易和我分手。」

    她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肖烈不置可否,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那種男人了解男人的瞭然。

    「也是一個經歷,好壞都有它的意義。」

    她又笑了,「肖烈,今天的你,真不像你。這話是你說的麼?」

    「那我應該什麼樣?」

    他抽著煙,青煙瀰漫在他面前。

    她用手指輕輕點著他的方向,「你啊,是個變化多端的妖怪。」

    這句話讓肖烈笑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最後一口煙,摁滅了菸頭,「我是妖怪,你是什麼?」

    「我?」她低了低頭,「我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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