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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衛瀾彎著腰不停地找,可是沒找到,什麼都沒找到。

    淚水模糊了雙眼,她身上最後一件與中恆有關的東西也沒了。她抱著信念,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她甚至告訴自己別著急,別哭。可是到最後,找了幾個小時,什麼都沒有。

    她絕望地跪在小溪中間,兩眼發直。直到夜裡,她還在那裡跪著。

    肖烈拿著手電出來找她的時候,她已經癱軟在小溪旁邊。肖烈把她拖出來,她才開始放聲大哭。

    「肖烈你憑什麼?!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又踢又踹,又抓又撓。肖烈被她撓到了脖子,來了火,一把把她扔在地上,罵道,「你這個神經病再嚷嚷就滾到大街上睡!」

    肖烈不管她了,衛瀾卻撲過來,抓著他的腿,像狗一樣求他,「求你了,還給我!你還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求你還給我!我求你了……」

    從始至終,衛瀾都沒有擺出過這種姿態。肖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蹬開她的手,什麼都沒說。衛瀾簡直要爬著來求他,肖烈頭也沒回走開了。

    山里飄起小雨來,細雨綿綿落在衛瀾身上。

    她覺得好累,越來越累,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迷迷糊糊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看見了肖烈凶神惡煞地來抓她,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累了。

    失去中恆以後,每一次醒來都是噩夢的開始。

    衛瀾又一次睜開眼睛,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她看見的是肖烈,他坐在她床頭。衛瀾拼了所有力氣坐起來,對他揮拳頭。

    她哪裡打得過他,軟綿綿的拳頭一出手就被他捏住了。她還想與他廝鬥,卻被他牢牢按倒在床上。

    衛瀾已經瘋了,她恨不得咬死他。

    她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肖烈不放她,等她自己咬夠了,瘋夠了,他才鬆開手。

    被雨淋,發燒兩天,睡了兩天。剛醒過來,就能咬人了。

    「想咬死我,先吃飽了再說。」肖烈說。

    衛瀾徹底沒了力氣,躺在床上大喘氣。

    肖烈命人端來粥和鹹菜,放在她的床頭。人都下去了,肖烈站在屋子中間,對她說:「我花錢買你,不是找麻煩的,要想死,等你我利索乾淨了隨你的便。現在,在我肖烈面前,你別想著死的事兒!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肖烈摔門出去了,衛瀾躺在床上,頭髮亂糟糟蓋著眼睛,眼淚流進枕頭裡,口鼻呼吸到的都是絕望的味道。

    她怎麼活成了這個樣子?她怎麼還在這樣活著?

    肖烈命人留意她的動態。

    好幾個夥計輪流守在她房間外頭,一守就是好幾天。

    衛瀾像是個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病人,她只需要對著窗戶靜坐,發呆。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在這種境況之下。這麼放肆,這麼絕望,這麼瀕臨地獄。

    這是上天給她的第一次恩賜,她想要屏蔽溫暖和美好,上天就派給她一個魔鬼----肖烈。

    溫暖和美好,是中恆這種人與生俱來的,哪怕他同時帶給她傷害。

    衛瀾想念著每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時刻,想念他溫暖的雙手,想念他的單純和不成熟,想念他的一切。

    那些腦海中不斷出現的回憶,七零八落地支撐著她支離破碎的人生。

    「中恆,你看,陽光一照,特別閃。」衛瀾把手伸在陽光下,鑽戒閃著璀璨的光,和中恆的笑容一樣好看。

    「你真那麼喜歡還是為了讓我高興的?」這款特價鑽石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當然是真的。」

    看見她的眼神和微笑,中恆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他摸摸她的頭髮,她溫順地趴回他的腿上。

    「衛瀾。」

    「嗯?」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說吧。」

    「我爸媽沒錢不能給我們買房子了,他們這輩子不容易,你能理解嗎?」

    「我知道。」

    她都知道,她可以讓。她心裡清楚,對他們的婚事,中恆的父母並不重視。可有些事情不能較真,尤其是在家庭關係里。這些困難,相比於他們的愛情不算什麼,她理解。

    愛情和生活總是會有一些衝突、矛盾。

    他們像每一對情侶那樣爭吵過,可這並不妨礙他們依舊相愛著。

    然而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最終不能走進婚姻的殿堂。中恆急匆匆連招呼都不打得離開了人世,只留衛瀾一個人守著過去懺悔。

    她後悔極了,中恆的人生那麼短,她都還沒來得及給他全部,她就再也沒機會了。她後悔浪費時間與他爭吵,她後悔每一個讓他不愉快的細節。她甚至覺得中恆的父母是對的。他們說,如果中恆沒遇見她,中恆就不會死。

    衛瀾沒有酒喝,醒著,就只會想這些。她控制不了自己,不斷地想念中恆,她控制不了。

    就這樣被關了一個禮拜,不給酒喝,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衛瀾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病好了,頭腦清醒了。肖烈來找她了。

    這一個禮拜的飯,衛瀾都在房間裡吃的,有人給送。她知道那是肖烈的主意,肖烈煩透了她,不願意和她一張桌子吃飯。

    這天,晚飯送進來後,肖烈也來了,他還拎了啤酒。

    罐裝啤酒二十個,裝在一個布袋子裡。肖烈一進屋就把布袋子放地上,敞著口。

    衛瀾剛拿起筷子,還沒等吃,肖烈就把一罐啤酒推到她面前。

    衛瀾看著那啤酒,還是拿了起來,她抵擋不過的是清醒,酒,是個好東西。

    開了啤酒,她也沒理他。自己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肖烈也沒理她,吃了幾口菜,就開始喝啤酒。

    肖烈是個脾氣火爆,不好相處的怪人。他們之間不是安靜就是爭吵,衛瀾懶得和他說話,早習慣了這種氣氛。

    他這種人衛瀾過去見著都要繞道走的,現在卻可以這般不在意,還能在一起生活,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只要活著,的確是什麼事情都能遇上。

    「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這餐飯吃得很安靜,是肖烈先開了口。

    衛瀾說:「是你逼我。」

    說起這個,衛瀾還是很氣憤,眼眶慢慢就紅了。

    肖烈迎著她的眼睛,說:「真是不知好歹,沒遇見我你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兒呢。」

    「不過話說回來,你要真是想死,早就死了。」

    「你沒那個膽兒。你這是在玩兒我。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還有很多事情能做,我不跟你計較。」他看著她喝了一口酒,知道她無力反擊。

    他總是這樣看著她,讓她渾身不舒服。

    衛瀾扭過頭,不想承認的是,她沒有勇氣結束生命。

    肖烈這個人,直接到殘忍,冷酷。

    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他活成這個樣子。

    她想到那棟別墅,想到那些款式很久的女裝,想到他一坐一個下午晚飯都來不及吃的沉思。之前她從沒仔細想,也沒時間花心思去研究別人的事,可對這種事她偏生就有種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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