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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晚上吃過飯,衛瀾在臥室的露台上吹風。這個露台很大,圍欄不高,不小心的話很容易就能翻下去。衛瀾扶著圍欄扶手,余光中留意到門口台階上有一個人,他沒吃晚飯,似乎一直坐在那裡。

    衛瀾沒再看他,過了一會兒就回到床上躺下了。

    她盯著天花板出神,不多久,眼皮打架,有些犯困,她剛要閉上眼睛,就聽見樓下有人叫她。

    窗戶沒關,風吹著窗簾飛舞。衛瀾從床上起來,撥開窗簾到露台上去。風開始大了,身後的白色落地窗簾像翅膀一樣飄在衛瀾身後。

    她低頭往下看,看見了肖烈,還有一個擺在地上的氣墊。

    肖烈對她喊話,「四樓的,你下來,跳下來!」

    他是瘋了麼!衛瀾收回目光,沒理他。

    肖烈把身邊的人打發走了,又對她喊話:「跳啊!」

    「不敢啊?」

    「我幫你!」

    衛瀾往樓下瞧了一眼,肖烈已經不在那裡。

    很快,她的房門被打開了。衛瀾能感覺到肖烈越來越近的迫人的氣息。她的恐懼也隨之而來。肖烈一把抱起她,手臂往前一送,衛瀾就被他扔下了樓。如果這是她臨死前看見的最後一幕,她看見的是肖烈,他站在飛舞猙獰的窗簾中間看著她。

    衛瀾摔在了氣墊上,她趴不起來。她渾身癱軟,心臟砰砰狂跳。

    過一會兒,氣墊一點點放了氣。

    肖烈站在旁邊看著她。衛瀾躺在地上,只能看見肖烈還有他身後沉下來的茫茫夜色。

    他好像黑夜裡的一個魔鬼。

    他說:「我的領子都被你抓破了,你不是不怕死麼。」

    他的白襯衫領口大開,露出脖子上的幾道抓痕。他走以後,衛瀾望著星空,把自己蜷起來。

    ☆、第 8 章

    一個人的一生那麼短,可還是有人嫌長,嫌苦,想要過早得結束它。

    他們把死亡想得那麼容易,那麼幸福,他們自私透了,他們把死亡的陰影和重量全都留給活著的人。

    肖烈一點都不可憐衛瀾,她如果沒有遇見他,很可能在那次喝醉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人世。她還沒死,是她幸運。

    在小別墅住了一個禮拜後,肖烈帶著衛瀾去了別處,衛瀾不再問他去哪裡。

    他們來到一處度假村,衛瀾可以想像肖烈這樣的人一直是這麼渾渾噩噩又瀟灑地活著的。沒關係,她需要的不是溫暖,不是一切和美好有關的東西。肖烈這個樣子起碼符合她的想像。

    那天是周末,鄭峻知道肖烈會來,已經備好了酒菜。鄭峻不認識衛瀾,以為是肖烈新認識的女朋友。他已經很久沒帶女朋友過來了。

    肖烈也沒給他們做介紹。

    也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鄭峻就發覺這個女人有點不對勁。

    除了一進門,她盯著他看了一分鐘外,其餘時間她一直目不斜視的,誰也不理,吃飯也不用人家讓,吃了幾口就離席了。她只跟肖烈說話,不過態度也很生硬。

    「我吃完了,出去一下。」

    肖烈也沒搭理她,好像這是他們之間的一種習慣或者默契。

    鄭峻握著酒杯,看著衛瀾離開了,問肖烈,「哪來的女朋友?」

    肖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來和鄭峻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說:「不用理她。」

    「什麼叫不用理?那是還是不是啊?」

    「你糾結這個問題幹什麼?」

    「我是覺得……」鄭峻斟酌了一下,「她有點兒怪。」

    「怪麼?」

    「怪。除了你,誰也不看,對我不理不睬的,我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哪兒得罪她了?」

    鄭峻目光追隨著衛瀾,停在門外泳池旁邊。

    肖烈也望過去,眼神漸漸就變了。

    他從餐桌上站起來,走出去,走向衛瀾。

    衛瀾對著泳池站著,並不知道身後有人接近。

    鄭峻跟在肖烈後面,有一些距離,還沒等走近,他就看見肖烈把那個女的給推進泳池裡去了。鄭峻嚇了一跳,手從褲袋裡拿出來,連忙跑過去抓著肖烈的胳膊,很激動地說:「肖烈你幹什麼?」

    泳池起了很大水花,衛瀾掙扎著,後來就放棄了。她在水下看見肖烈變型的身影,停止了反抗。

    鄭峻發現衛瀾不會水,趕緊跳下去救人。

    衛瀾出現了幻覺,她又看見了中恆,他來找她了。她對他伸出手。

    幻覺很快就消失了,她吐了好幾口水出來,眼前的男人哪裡是中恆。

    鄭峻抱著衛瀾半跪在地上,看她睜開眼睛,鬆了口氣,「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衛瀾抹把頭髮,只是搖頭。

    還好沒事,鄭峻鬆了口氣,抬頭瞪肖烈。

    肖烈已經來到跟前,太陽在他身後,他的影子罩在衛瀾身上。

    鄭峻把衛瀾扶起來。肖烈好像還不肯放過她,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鄭峻輕輕拍了拍衛瀾的後背,算作安慰。

    肖烈二話沒說,拎著衛瀾,把人又給扔回泳池裡。這次,鄭峻沒有那麼及時跳進去,肖烈阻止了他。

    鄭峻急了,忍不住罵了髒話,「我操!肖烈你他媽逼的是不是瘋了?!她不會水你沒看見啊!你想看著她死嗎?!」

    相對於鄭峻的激動,肖烈顯得相當平靜,那平靜里還有些別的。鄭峻被肖烈的目光驚住了。

    他再也管不了肖烈,他必須跳下去救人。

    「你他媽真有病!你們倆怎麼回事我不管,這個女的今天不能死我這兒!」

    鄭峻轉身一頭扎進泳池。

    同時,泳池另一頭,衛瀾已經搭上扶手,一身濕漉漉地上岸了。

    陽光照著她,暖烘烘的,可她還是冷。衛瀾站在地面上,渾身濕透,發抖,眼睛裡有水有淚。她胡亂抹了把臉,擁抱著自己,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著。

    鄭峻沒找著人,在水面露了個頭,發現衛瀾自己上岸了,理都沒理他。

    他很懵,不知道這兩個神經病在幹什麼,眼睜睜看著衛瀾目不斜視走回飯店裡。

    鄭峻從水裡爬出來,抹了把頭髮,心裡彆扭,可眼睛總管不住似的往她剛才去的方向看。耍人耍到他頭上來了。

    衛瀾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對著鏡子看自己,她很瘦,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她折磨自己,等著隨時死去。可她想起剛剛那一幕,快憋死的時候,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她沒那個勇氣真正放棄生命。

    衛瀾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臉色依舊蒼白,眼眶紅紅的,目不斜視從鄭峻身邊經過。

    鄭峻被人無視到這個程度,覺得很不舒服。

    他抓住衛瀾的胳膊,有些氣惱。

    「你怎麼回事?耍著我玩兒啊?」鄭峻的語氣不硬,反而帶著笑意。

    「對不起,還有謝謝。」她說完就走。

    鄭峻還想再說什麼,人家似乎連聽都不想聽,拐個彎走掉了。

    連著幾天,鄭峻都陪著肖烈發瘋,準確地說,是看著他發瘋----看他折磨那個叫衛瀾的女人,鄭峻幾次都想發飆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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