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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衛瀾沒說話,江城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她現在沒有家。

    「衛瀾,要不我去看你吧!」

    「不用,我挺好的。」

    「那要是我想去找你呢?」

    「你找不到我。」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我去你就走?」

    衛瀾又不說話了,江城憋著一股氣,又沒處發,很難受。

    「衛瀾,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中恆不再了,我也很難過,但你這麼折磨自己有什麼用?他能回來麼?他能知道麼?他就是知道了,會高興麼?你要是真正愛他,就別讓他死了都不能瞑目。」

    江城第一次說這種話,有些激動。

    電話里靜了一會兒,衛瀾說:「江城,我還有點兒事兒。我沒手機了,以後我會打給你的,就這樣了,再見。」

    她總是這樣,開始與結束,自己做決定。

    「餵……餵……」江城聽著聽筒里嘟嘟的聲音,懊惱得擼了一把頭髮。可是怎麼辦?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恨不得給她打醒。

    衛瀾掛斷電話,就洗澡睡覺了。

    接下來的日子,衛瀾還是經常做噩夢,半夜裡醒過來一身是汗。夢裡夢外情景交疊,一遍又一遍讓她無法安眠。

    面如死灰,蓬頭垢面,頹廢到極致。

    不是發呆,就是喝酒,酒瓶子堆地到處都是。肖烈白天不在,晚上回來就見這副場景,一日一日竟也習慣了。

    有時候,他也拿個杯過來,坐地上,和她一起喝。她醉了之後就倒在地板上睡覺,醒過來再接著喝。兩個人互不干擾。

    那天清早,肖烈拉開客廳窗簾。

    衛瀾在地上睡著,被突如其來的陽光晃了眼睛。衛瀾醒了,伸手擋在眼前。原來是肖烈拉了窗簾,她在地上翻了個身沒打算起來。

    肖烈踢踢她的腿,說:「起來,要走了。」

    她不動,肖烈又踢了她好幾下。好像她不起來他就能一直踢下去。

    衛瀾披頭散髮地坐起來,悶聲說:「去哪兒?」

    「回去。」

    衛瀾睜開眼睛,一時並無動作,回去?那座城?

    四個小時後,衛瀾又站在了這片熟悉的土地上。

    有車來接他們。車子載著他們往空中花園那條路而去,街景越來越熟悉,衛瀾問:「我們去哪兒?」

    「我家。」

    肖烈說的家,就在空中花園,衛瀾買下的801對面。

    電梯停在八樓,衛瀾有些疑惑,「你家住這兒?」

    「嗯。」

    肖烈打開802那扇門,衛瀾的目光總在看801.

    肖烈已經開門進去了,沒等她,只把門開著。

    衛瀾望著801那扇門,望到眼角酸脹才轉了身進了802.

    肖烈衣服沿途脫了一地,看上去是邊走邊脫的,他正在衛生間裡。

    衛瀾坐到沙發上,不知道要幹什麼。

    發了會兒呆,肖烈忽然叫她,「你幫我拿件睡衣過來,在臥室衣櫃裡。」

    肖烈沒聽見回答,拿著刮鬍刀說:「你要不介意,我光著出去也行。」

    末了,他還笑了一下。

    話音剛落,浴室門大開,衛瀾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他的睡衣。

    肖烈只稍微愣了那麼一瞬,衛瀾就不耐煩地把衣服扔過來了。

    肖烈接住衣服,衛瀾就出去了,門也沒關。

    在剛剛那一刻,好像沒人在乎性別。肖烈冷笑一聲,穿了衣服,繼續刮鬍子。

    洗完澡有些餓了,肖烈去廚房,翻出掛麵做了。本來是一個人的量,但他沒掌握好,還是做多了,就另盛了一碗出來。

    衛瀾在沙發上睡著了,肖烈把她碰醒,指指她面前的面,「吃吧!」

    衛瀾坐起來,僵硬地說聲謝謝。

    那碗面熱騰騰的冒著熱氣,飄著一股香味兒。衛瀾吞了口口水。果然,在任何時候,飢餓的欲望都那麼直接。

    肖烈沒與她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他把面端到了廚房的桌子上。衛瀾就在沙發前的茶几上吃。

    肖烈看她吃飯的樣子,好像在咽藥。只吃了幾口,就停下了。

    晚間,肖烈睡主臥,衛瀾睡客臥。

    這間80多平米的房子裡,什麼都不缺,只是很安靜沒人氣,雖然有兩個人在,可依舊靜地發冷。衛瀾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海里閃過好多畫面,從最近的,到最初的,到她剛認識中恆的那天……

    眼淚又流下來,衛瀾閉上眼睛,依然難以入眠。

    第二天,肖烈起早帶著衛瀾出門,衛瀾希望路上不要遇見碰巧來幫她收拾房子的江城,非常配合很快上了車。

    路上顛簸四十分鐘,衛瀾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她夢見中恆出車禍的那個瞬間,他身下都是血,鞋丟了一隻,頭扭向一邊,整個人呈一個很奇怪的姿勢。

    夢到這裡,衛瀾渾身是汗地驚醒了。

    這個夢,讓她覺得很累。她不得不一再告訴自己冷靜。她望著窗外的街景,呼吸一點點地平穩下來。

    肖烈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了,嚴重的時候,她會尖叫著從夢裡醒來,有時候哭,有時候笑。那樣子,真不像個正常人。

    也許一個極度絕望到癲狂的人,死亡才是他們最想要的解脫,最美麗的盛宴。肖烈想起另一個人,最近想起她的次數因為衛瀾多了起來。那段褪了色的過去,忽然變得鮮活起來,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肖烈和衛瀾都不說話。

    車子安安靜靜開向深山中。

    過不多久他們來到一處小別墅。周圍叢山環繞,有水聲潺潺不知從哪裡而來。

    小別墅院子裡有花有糙,有阿姨在打理,看見他們回來了,招呼道:「回來啦?」

    「恩,回來了。」回話的是剛才給肖烈開車的司機。他們看上去像是夫妻。衛瀾一眼就看出來他們倆有夫妻相。

    進了小別墅,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堂。肖烈對衛瀾偏個頭說:「臥室在樓上,去洗洗,換件衣服。」

    衛瀾上了樓,洗澡,換衣服。這裡有女性衣物,她穿著大小差不太多,只是顏色款式,不是她的風格。

    衛瀾頭髮散著,從樓上下來。

    肖烈一邊喝水一邊瞧著,被瞧的人依舊一副目中無人狀態,只不過注意到他手中的水,才看向他說:「我想喝水。」

    肖烈好像沒聽見似的,還看著她。是旁邊打掃的阿姨連聲說:「姑娘稍等,馬上來。」

    肖烈走近,拎拎她肩膀上蓋著的布料,「大小還行,就是你,有點老。」

    衛瀾好像沒聽見,沒答話。

    阿姨拿了水過來,衛瀾接過水杯,說聲謝謝就走開了。

    衛瀾站在院子裡,風把她的頭髮吹得飄起來,裙角微微漾著。她背影單薄,與肖烈腦海里的影像稍稍重疊。可是,明明就哪裡都不一樣。

    院子裡有一個小鞦韆,衛瀾坐了上去,輕輕盪起來。

    肖烈坐在門前的椅子上,望著遠山。和衛瀾各自一處,誰也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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