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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0:07:08 作者: 心馳
    衛瀾像是在與香菸說話,「我不是和你聊家常來的。」

    她把菸頭摁滅在圍欄上。手指頭一彈,菸頭飛了出去。

    肖烈點點頭,「行,既然這樣,你等我幹什麼?」

    「我沒錢。」她說。

    「昨晚東西都丟了,我現在需要錢。」

    「要錢?」肖烈笑了一聲。

    那是一種侮辱和蔑視的態度,衛瀾垂下眼睛。

    「你沒親戚沒朋友嗎?」肖烈走到桌邊又插了一塊水果吃。

    等了半天,沒人回答。

    肖烈瞧瞧她,「怎麼?真沒有?」

    衛瀾抱著肩膀,表情很明顯,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抱歉,你就當我沒問過你吧。」衛瀾說。

    她攏攏衣服,從陽台走進來。

    走過肖烈身邊時,肖烈說:「可你問了。等我好幾個小時了吧?你就這麼甘心白等?」

    「那是我的事,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

    「這樣吧,我可以給你錢,不用還。」

    衛瀾轉過頭去,他的臉近在咫尺。

    肖烈走到她對面,說:「你和我借錢,還的可能性太小了,誰知道你會活到什麼時候?我收不到錢又找不到人,你說我會不會答應。」

    「我說還就會還。」衛瀾說。

    「怎麼還?繼續做護工?還是找個人養你?」肖烈又想起她那雙細皮嫩肉的手,這個女人可不是個干粗活的人。飯桌上的規矩和儀態也是能反映問題的,她就是再作踐自己,大都市裡養出來的味兒也還是蓋不住。

    衛瀾對他的質疑不滿意,用眼神告訴他,不關你的事。

    他明白她的意思,說:「所以,我給你錢,不用還。但我有條件。」

    成年男女之間,談錢和條件,無非就是那些事。

    衛瀾不答應,「我不答應。」

    「條件我還沒說呢。」

    肖烈好笑地說:「想什麼呢?我要真想干,昨晚就幹了。」

    他就差說她投懷送抱的事了。

    肖烈沒有繼續那個話題。他站在衛瀾身後,一手扶著旁邊的椅背,一手插著兜。

    他比衛瀾高出一頭來,聞到她頭上洗髮水的味道。

    「我的條件和簡單,你跟著我就行了,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他說。

    「我為什麼要跟著你?」

    肖烈靠得更近,「你說你需要錢,而我有錢。」

    「有錢的不只你一個。」

    「可你沒去大街上找,你等我的原因是,我們畢竟相識一場,昨晚上我還救了你的命。」

    衛瀾垂著眼睛,聽他到底怎麼說。

    「你在後悔沒要我的護理費,與其說你是借錢,不如說你是在要錢。不過我先跟你說明白,咱們倆的事兒在醫院就兩清了,現在我給你的錢不是護理費。想想吧,你要還是不要?」

    說了這麼多,衛瀾聽明白了。

    「不就是你想包我麼。」

    「如果你非得這麼認為的話。」他沒做準確回應,只是笑了一下,「被我包,還是被別人包,你自己選。」

    「你不喜歡我吧?」衛瀾說。

    她感到肖烈從她身後離開了。

    她聽見他拉了一個椅子坐下。

    衛瀾轉過身去面向著他。

    「你對一個不喜歡的人沒興趣吧?」

    肖烈似乎懶得回答她,拿了筷子夾了一隻雞翅膀吃。

    「要不你還是去找你的朋友可靠一些。」

    屋子裡靜了一會兒。

    肖烈已經吃完了一隻雞翅膀,用紙巾擦擦嘴角。

    「為什麼?」衛瀾問。

    「當初你幫我,現在我幫你。你要是沒想好----」

    「我同意。」

    衛瀾忽然說。

    她抬起頭,眼睛看著前方,渙散而沒有焦點,低聲重複道,「我同意。」

    「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她說。

    「說吧。」

    「別對我好。我想這是一個多餘的條件。」

    肖烈包下衛瀾的第一件事,是帶她去了一趟商場。她的衣服又舊又臭,他煩。

    她去試衣服,他就在外頭沙發上等著。

    他們倆的關係看上去很奇怪,女的沒表情,男的不說話。女的試好了,男的就付款,全程沒有交流與溝通。

    他們不像情侶,說不出到底像是什麼關係。

    買完了衣服,衛瀾回之前租住的房子整理了自己的東西。其實沒什麼,只有一個背包,一些重要證件。這些她都帶在身上,她不想有一天真死了,沒人知道她是誰。

    她的效率很高,取完了東西就跟著肖烈回了酒店。

    路上她買了一條煙給自己。

    「好了,走吧。」衛瀾上了車說。

    「安全帶。」肖烈提醒道。

    衛瀾扯過安全帶,其實她不在乎的。可她不想給人惹麻煩。

    回到酒店時,已經很晚了。肖揚約了朋友,不在房間。

    肖烈給了衛瀾一張卡,沒說具體多少錢,只說不夠花再說。

    衛瀾拿過卡,覺得自己的靈魂早就不在了,賣與不賣,有何區別。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人世間能活成什麼樣子。

    一個人如果真正放棄自己,一切都變得那麼容易,那麼沒有底線,沒有尊嚴,沒有原則,沒有自我,就好像他們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她收下肖烈的卡,並沒有一絲不安。

    ☆、第 7 章

    江城說好了下一通電話在昨天,可她手機丟了,他打不通一定著急了。衛瀾第二天用酒店的座機給江城打了一通電話報平安。

    江城急壞了,電話才響一聲就接了,語氣節奏都在緊張她指責她。

    「衛瀾,你在搞什麼?我都要報警了你知不知道?」

    「哪有那麼嚴重,還沒到24小時呢!」一邊說一邊點了一根煙來,那頭又在說話,她因為深吸一口煙,沒及時答話,江城又擔心了。

    「衛瀾,你在幹什麼?沒事吧?」

    「沒有,我挺好的,老樣子。」

    老樣子,就是不好,江城聽見她的聲音就知道她在幹什麼。

    「你過段時間,把煙戒了,還有酒,也戒了吧!」

    衛瀾又神遊,江城在電話里叫她名字。

    衛瀾說:「聽著呢,你不是說你爸要過生日了嗎?你選了什麼禮物?」

    與她對話永遠不在一個節奏,江城嘆口氣,「還沒選呢!我爸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哦!江城。」

    「嗯?」江城放下手邊工作,從桌子邊站起來,到沙發上坐著,頭靠在靠背上,靜靜聽著遠方她的聲音,好像近了些。

    「這裡很熱,不像我們那裡。」

    江城並不覺得她跳躍的思維有什麼問題,「想家了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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