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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45:53 作者: MadHat
    顧奚:【很快,是多快?】

    系統:【大概,在你到達華國的前一天。】

    顧奚輕輕磨了磨牙。

    十三天後,輪船停在了紜安南部的港口。紜安的氣候和西洋簡直天差地別,森冷森冷的,寒氣好像要順著皮膚浸到骨頭裡。

    顧奚身子骨弱又偏偏愛裝風度,一身風騷打扮,一下船就狠狠抖了一下,王誠趕緊說道:「少爺是不是太冷了?趕緊上車吧,我記得大少說已經派車過來了,就停在那邊……」

    大少?顧衡居然還有這等溫柔願意給他派車?他還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場血雨腥風,結果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王誠護著顧奚坐上顧家派來的車,把原本的司機趕了下去自己坐上駕駛座——原主坐不慣別人開的車子。

    車子緩慢開了出去,王誠問道:「少爺是先回本家吧?那麼久不見了,兄弟們總該好好聚一聚,聽說大少準備了一桌子少爺喜歡的菜……」

    顧奚打斷他:「先去崇德女高。」他得先把顧怡寧抓在手裡。

    「崇德女高?」王誠非常喜感地張大嘴,又吃吃一笑說道,「少爺是想去見怡寧小姐是吧?得嘞,聽說怡寧小姐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

    王誠話癆地絮絮叨叨著,顧奚懶得理他,逕自看向窗外,稍稍皺了下眉毛。

    聽說?

    不是一個月前才見過嗎?

    他突然感覺到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

    紜安實在太冷了,冷清的天空,冷清的街道,街上稀稀拉拉走著麻木冷漠的人。

    上次他回國的時候冬天剛開始沒多久,按照時間算,現在應該快要到華國的春節了。

    一年一次最盛大的節日,雖說現在不是太平盛世,可紜安也算不上浸泡在戰火的恐懼下,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冷清吧。

    顧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顧徇給他的小瓶被他用一根繩子綁著掛在了脖子上,掛久了之後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只是他偶爾還是會去摸一摸來確定它還在。

    可這次,脖子上空空如也。

    顧奚的呼吸急促起來,車子轉過一個拐角,顧奚睜大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地方。

    一模一樣的拐角,一模一樣的門,門上貼著張紅紙,被風掀起了一角。

    王誠突然大叫起來:「少爺!剎車有問題,車子可能會控制不住,我們跳車!」

    一下子,好像有什麼聯繫在了一起。

    系統在他說出夏辭惜是重生者時意味深長的笑。

    夏辭惜居高不下卻沒有任何波動的痛苦值。

    夏辭惜能夠聽懂西洋話,她冷漠甚至可以說是熟練地殺死了亨伯特。

    王誠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空隙翻到后座,一把抱住顧奚打開門跳了下去。

    車子一下子失控了,沖向路邊的房子,轟然巨響後就是一片濃煙和烈烈的火,王誠著急地把顧奚扶起來急促地問道:「少爺!少爺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痛?」

    王誠話沒問完,猛地把顧奚推開一把抓住了刺過來的短刀,七個手持短刀的男人出現在顧奚眼前,一言不發地朝他衝過來。

    王誠撲過去撞開一個人奪了刀將對方刺傷,頭也不回地大叫:「少爺你快跑!」

    一模一樣。

    他一睜眼就遭遇的刺殺。

    顧奚感覺到腰間一陣刺痛,他在瞬間的愣神之後迅速捂住了腰部的傷口,把眼前的敵人踹開,閃身衝進了旁邊的巷子。

    上一次,他通過系統的指引,在紜安複雜的巷子裡甩掉了殺手,遇見了夏疏桐。

    他記得自己曾經走的路。

    顧奚大口大口喘著氣,那處傷口並不深,至少不阻止他在傷口被處理好之後瞬間活蹦亂跳,但血一點一點從身體裡流失的冰冷依舊帶著瀕死的惡意。

    顧奚抬頭看了一眼被小巷切割成破碎的條狀的灰白色天空,靠著牆慢慢坐了下去。

    在他遇見夏疏桐的地方。

    顧奚撐著一口氣,問道:【夏疏桐在哪裡?】

    系統微微一笑:【他在崇德女高。】

    顧奚掀起眼皮,無聲地笑了笑。

    細碎的腳步聲輕輕響起來,顧奚抬頭看去,毫不意外地看見辭惜裹著厚厚的棉衣走過轉角。

    她幾乎被圍巾蒙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陰森的,漆黑的眼睛。她靜靜地看著顧奚,數秒之後,她拉下圍巾,在一片森白水汽中露出一個冰涼的笑容。

    「果然在這裡……顧奚,我是來給你補一刀的。」她朝他走過去,朝他揚起手裡的短刀,她輕聲道,「對了,你現在還不認識我,肯定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殺你。」

    她拽著顧奚無力地捂住傷口的手,強硬地把它拉開,冰冷的刀尖貼在那處不斷冒出血來的傷口上。

    辭惜盯著顧奚的眼睛,冰冷道:「你該死。」

    「我那時候,居然是真的覺得,你能給我一點希望,明明一切是從你開始的,明明知道你是個惡鬼……」

    「夏辭惜。」顧奚忍著疼痛突然開口,口齒清晰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辭惜的動作一下子頓住,她露出震驚的表情,仿佛最深的秘密被一隻手挖開皮肉鮮血淋漓地掏了出來,一時間居然無法動彈,只聽顧奚用一種仿佛憐憫一樣的聲音,輕輕問道:「夏辭惜,這是你經歷的第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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