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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甄遠峰皺著眉看著商陸:「怎麼做?」

    「讓我們去找找他們晚上相親地點在哪兒,甄哥你也去,帶個妹子一起去。」商陸帶著一臉壞笑地說。

    「喂,別教人家這種無聊的小把戲啊。」薤白只覺得心累,「甄教授,您不要聽他……」

    「他們晚上會去工體西路的酒吧,你對那裡熟嗎?」甄遠峰竟然真的接受了商陸的建議。

    薤白已經徹底插不上話了,只能在旁邊看著他們光明正大地制定計劃,然後從宿舍拿來適合甄遠峰穿的衣服,把這位常年不苟言笑的正經教授打扮成斯文敗類的模樣,最後跟著一起到了工體西路上人均消費最高的酒吧。

    「這事情的發展沒有一丁點兒是在我預料之內的……」酒吧里的音樂多少有些吵鬧,他托腮看著吧檯那邊的甄遠峰,又看了看身旁的商陸,「他們只要好好談談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要用這種低級的手段。」

    「今早,」商陸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表情嚴肅地看著甄遠峰的背影,深沉地說,「甄哥故意寫錯了那個數字。」

    薤白突然就覺得周圍的音樂聲都小了下去,耳邊就只有商陸低沉的聲音在迴蕩。

    「他在等著有人跟他說他錯了,」商陸說著,表情流露出一絲難過,「但是我們,沒有人開口。」

    薤白其實沒有從當中聽出太多深意,但是商陸的表情和語氣,讓他不受控制地跟著一起難過起來,然後幾乎下意識地說:「甄教授真的很寂寞啊。」

    「他實在是太想做一個普通人了,」商陸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就恰好跟韓建濤完全相反。」

    一個想作為普通人的天才,一個想要作為天才的普通人。

    薤白再次看向甄遠峰的時候,覺得那人身上所有的光環都消失不見,只是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那裡,犯錯的時候期待著有人能夠對他說「你錯了」。

    「那規則又是什麼?」薤白繼續問著那些他尚且不理解的天才的想法,「為什麼要說韓處長不遵守規則?」

    「社會實驗,那是讓甄哥跟韓處長合理地綁定在一起的合同,上面明確寫著只要你加入這個實驗就要在實驗過程中遵守規則,否則視作棄權。其中一項規則就是在一年之內,兩個人絕對不允許出現跟第三個人發生任何形式的關係的行為,裡面明確列舉了例子,包括和別人相親。」商陸掏出手機翻開那個社會實驗的首頁,在實驗須知、守約條例里找到了那一條,遞給了薤白。

    薤白無言以對,看著那白底黑字,感覺很多想要吐槽的話都梗在了喉嚨,最後只憋出來了一句:「甄教授居然就因為對方違反了條例,所以就生氣了!?」

    商陸隱約覺得薤白認為「規則」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所以委屈地說道:「可是規則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你同意、我也同意的事情,為什麼要反悔,反悔又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放棄了嗎?」

    薤白嘆了口氣,摸了摸商陸的手:「確實,規則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我不覺得甄教授會因為隨便一個人不遵守這個規則就生氣。他是因為韓處長沒有遵守這個規則,所以才生氣的啊。重點不在規則,而是對方究竟是誰吧。」

    「我也希望是這樣。」商陸微微點頭,看向那個已經開始不斷被女人搭訕的甄遠峰,又看向另外一處貴賓席上正在跟聞孟嬌相談甚歡的韓建濤,「我希望甄哥可以感受到普通人的情緒,哪怕是最低俗的嫉妒也行啊,要是他真的能感覺到嫉妒,估計會很高興吧。」

    可惜那之後,商陸的期待就像是落了空。

    甄遠峰扛著醉酒的韓建濤回家的路上,兩個人一言不發,沉默到讓韓建濤感覺有點兒尷尬。

    家的確不算遠,進屋之後甄遠峰依舊是一句話不說,放韓建濤一個人在客廳里,之後又自顧自地走向浴室,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在一個平凡的周四,甄遠峰吃過飯看過書、打算洗洗睡了。

    韓建濤徹底懵了,茫然得不知所措,一個人站在原地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最後像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朝甄遠峰問著:「你生氣了嗎?」

    他的聲音都在抖,回過神來才發現其實他全身都在抖。

    甄遠峰終於停下日常的動作,轉過頭看著韓建濤:「你希望我生氣嗎。」

    「什麼?」

    「你希望我生氣嗎?」

    「我聽到了,我只是沒聽懂!」

    「你是哪個字沒聽懂?希望還是生氣?」

    「甄遠峰!」韓建濤不知道甄遠峰氣沒氣,但他自己倒是快要氣炸了,又氣又怕,渾身抖得像是得了重感冒。

    「嗯。」甄遠峰應了一聲,「你不需要喊這麼大聲我也聽得到。」

    「你能不能說句人話,對我說句人話吧,算我求你行不行?你瞧不起我嗎,你覺得耍我很有意思嗎?早上親我是為什麼?晚上來跟蹤我又是為什麼?回來之後又一句話都不說,這到底都是為什麼?」

    「合同,上面寫著兩個月的時候要嘗試著接吻,所以早上我要親你。合同上也寫著在實驗時間內禁止雙方和第三人發生一切形式的關係,包括相親在內,你不遵守規則,所以我晚上要去監視你。」甄遠峰一板一眼地回答著,「我沒有瞧不起你,也沒有覺得哪裡有意思,還有,我說的就是人話。」

    韓建濤只覺得這番話像是帶著冰碴兒的冷水,澆得他從內到外喪失了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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