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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他確實是因為對戀愛不屑,所以才打算試試男的。」
「是我無法復刻你們的思維方式嗎,你說的這句話里真的有因果關係嗎?」
商陸笑了一聲,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直接跳過了很多思路,於是耐心地給薤白講述著甄遠峰被女性折磨的將近二十年。
兩個人是在買好午飯之後,商陸才完整說完上午在研究室發生的具體討論的。薤白跟在商陸身旁,手裡舉著檸檬水和咸檸七,看著商陸穩穩地端著的餐盤上擺著兩碗熱騰騰的米飯和黃燜雞,心情翻倍的雀躍起來。
其實想吃黃燜雞這件事薤白根本沒有說出口,不過就是剛剛經過黃燜雞的窗口時忍不住看了兩眼而已,他以為一直都在認真說著甄遠峰的「人生煩惱」的商陸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來著,可商陸卻停下步子問「中午就吃黃燜雞怎麼樣」。
「你倆怎麼選個吃的都能這么半天。」馮樹才都已經啃上排骨了。
「說起吃的,」甄遠峰挑起一筷子牛肉麵,透過熱氣看著商陸,「我們這次幫你這麼大忙,你的回禮在哪兒?」
「你是怎麼通過吃的聯繫到回禮的,」商陸放下餐盤,把米飯和筷子給薤白擺好,順便瞥了一眼甄遠峰和馮樹才,「還是說你們回禮就只想要吃的?」
「想要吃的怎麼了,食慾是多麼高尚的欲望。」馮樹才不滿地用筷子指著商陸。
「問題是吃的再貴也不過如此,真的就夠了嗎?」商陸順手幫薤白拉開椅子,看到他坐好之後才跟著坐下,坐下後第一件事就是接過薤白舉過來的咸檸七,一口氣喝了半杯。
「嘖,你是不是瞧不起人,」甄遠峰用手背敲了敲馮樹才的肩膀,「快,快想個又貴又好吃的店,讓我們吃窮他。」
「吃死他。」馮樹才用力附和著,跟甄遠峰一起怒氣沖沖地瞪著商陸。
薤白聽著他們幼稚的對話,面帶笑意地拾起筷子,在面前的那份黃燜雞里挑來挑去,找到最大塊兒的雞肉夾起來,然後穩穩地放在商陸面前的那碗米飯上。
「夾給我的話你就沒什麼肉了。」商陸看著砂鍋里剩下的零零星星的雞肉塊兒,有點兒不捨得接受薤白的投餵。
「我想吃土豆和金針菇。」薤白朝他笑笑,「而且我也不是特別餓。」
「怎麼不餓呢,這都快兩點了。」
「說來話長,不過我上午確實吃了不少東西。」
「那下午萬一又餓了呢。」
「餓了我就翹課去吃飯。」
「那行,一會兒順便捎上點兒零食再走吧。」商陸捧起碗扒拉了一口,小半碗飯就都塞進肚了。
薤白看得意猶未盡似的,也學著捧起碗,好像光是就著商陸吃飯的樣子,自己都能吃下飯。
這對年輕的情侶對面的兩個單身漢卻正好相反,他們逐漸沒了胃口,舉著筷子盯著薤白和商陸,越看越覺得心靈受到了傷害。
「你們兩個交往多久了?」甄遠峰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那兩個人吃飯都特麼要眉目傳情的甜蜜氣場。
馮樹才也放下了早已經食之無味的排骨麵,等待著那兩個人的回答。
商陸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突然好奇這件事:「不到兩年,一年零八個月。」
「就不膩嗎。」甄遠峰面無表情地質問。
商陸和薤白都被問懵了,兩個人瞪著眼睛,互相看了看,又一齊看向甄遠峰:「膩……什麼?」
「總是這樣保持著對彼此的高度熱情,就相當於一直在燃燒著某個腺體。可是你們總會面對一個閾值,等超過那個閾值之後,就會感受到精神疲勞,你們會重新開始審視對方,以一種全新的視角。那時候沒有了激素的支撐,你們再看彼此,可能就只是個莫名其妙就要跟自己同床共枕的男的,說不定還會互相厭棄,互相看不順眼。」甄遠峰一點兒不留面子,說得非常絕對。
這一點被外人指明之後,薤白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情緒瞬間就從幸福變為難過。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對商陸的感情不可能跌落至那樣的一天。將來無法再產生對性的衝動的那時,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定會迎來一個平緩的轉折,可能是家人之間的關懷,又可能是超越家人的親密無間。
但薤白沒有考慮過什麼激素什麼腺體,那些理性的人喜歡掛在嘴邊的對愛情的詮釋,他實在無法接受。好像人類就是純粹的激素的奴隸,壓根沒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商陸也像甄遠峰一樣理性,那麼商陸會不會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呢?
將來驅動著商陸像現在這樣無所保留地溺愛自己的那種激素消失了的話,自己會不會淪落為商陸眼中的普通人,從此只能接受居高臨下的審視了呢。
就在薤白拼命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商陸平靜地開口跟甄遠峰對線著:「瞧您這話說的,甄哥肯定不知道,其實薤白一直都很嫌棄我。」
這開口的一句話,讓在座的人、包括薤白在內,都茫然了起來。
「他自己可能都忘了,我們剛開始同居的時候,我不管做什麼他都看不順眼。要不然就是廁所燈忘了關,要不然就是襪子隨便扔在地上,還有什麼進家門之後要換居家服,穿著外面的褲子不能坐在家裡的床上,床上三件套要兩個星期一換,懶得換的話,兩個星期的某天晚上哪怕是困到睜不開眼、也都得換好床單。」商陸列舉這兩個人交往初期所遇到的重重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