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頁

    話說商陸去廁所真的去了好久啊。

    意識到這一點的薤白不免有些擔心，他走到馬桶間輕輕敲了下門：「商陸？」

    「……嗯？」

    「哦哦，沒事，我以為你在馬桶上睡著了……你這也太久了吧。」

    「嗯……我也覺得挺久的，我現在遇到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尷尬的事情？」薤白乾脆把門敞開，看到商陸站在馬桶前保持著上廁所的姿勢，不過一隻手是在撐著牆壁。

    商陸也沒想到薤白開門開得這麼果斷，所以尷尬的感覺突然倍增：「你別進來啊！」

    「進都進來了，」薤白並沒有退出去的打算，甚至還湊近過去低頭看了看，「你可別跟我說因為興奮所以扳不下來。」

    「……不是。」商陸咬了咬嘴唇，思考著是面子重要還是膀胱重要，「我，我尿不出來……」

    薤白一時之間沒有理解，但看了看商陸的情況發現也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種尷尬的問題，於是歪著頭反問：「尿不出來？」

    「可能是憋時間太長了。」商陸摸了摸肚子，「憋得難受，但就是出不來。」

    「臥槽，那不是很危險嗎？」這種絕望的感覺讓輕易可以跟商陸共情的薤白瞬間一起難受起來，「那要怎麼辦，我帶你去醫院吧，應該可以用導管……」

    「我在思考有沒有不是那麼丟人的辦法。」

    「這時候了面子已經不重要了！快，我們快去醫院。」

    「等一下，」商陸已經感覺自己走路都很艱難了，尿急的感覺逐漸轉變為腹痛，「可能是因為憋時間長了導致收縮功能異常，慢慢放鬆下來就好了。」

    「可你剛剛都已經放鬆這麼久了，也不見什麼成果啊。」薤白著急得都要出冷汗了。

    「熱、熱水，我去沖個澡試試……」商陸扶著牆朝浴室前進。

    「你執著個什麼啊。」薤白攙著他胳膊，慢慢地跟著他一起走到浴室，然後拿起花灑調到合適的水溫。

    「寶貝兒，你能不能……先出去……」商陸弱弱地商量著。

    「不能，」薤白堅決地否定，然後指揮著脫衣服商陸站好，「過來，你就閉上眼睛想像著上廁所。」

    「想像著上廁所可能需要更豐富的想像力。」商陸苦笑著閉上眼，但閉上眼沒過幾秒就感覺要睡著，嚇得他又大大地睜開眼睛。

    溫熱的水流刺激著肚子，慢慢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這種舒適感讓商陸在尿意和睡意之間輾轉反覆，煩躁和緊張逐漸消失，他靠著薤白的肩膀，小聲說：「我要是你，估計早就嫌棄死我了。好像我就總是會出現這些尷尬的問題啊，我明明想在你面前……至少在你面前想要裝得、帥一點兒。」

    「作為一個剛剛經歷過生死的人，你考慮的問題居然還停留在裝逼那個膚淺的層面，這就讓我反而覺得你的思想高度可能是讓我望塵莫及。」薤白這句話沒有嘲諷的意思，他是真心這樣覺得。

    在商陸被「請喝茶」的這兩天，薤白分分秒秒坐立難安，心跳就幾乎沒有正常過，竇性心律不齊到醫生不得不給自己打鎮定劑的程度。

    他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害怕什麼，明明之前自己被殺人犯關在全是死人的研究所里都沒有這麼怕過，但一想到商陸不知道會經歷些什麼、他就恐慌得無法控制。他以為自己會思考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社會的動亂、網絡的輿論他一概都不關心，只是整日整夜的心神不寧著。

    直到再次見到商陸，薤白才明白自己所害怕的事情的具象化到底是什麼。他真的很怕再也見不到商陸，也怕商陸在這幾天時間裡發生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思想轉變。

    薤白從鄭勇和常家三兄弟口中聽來了很多不好的傳說，說是那些經過審問的人十個裡面有六個最後都會精神失常，其他的人則是留下心理陰影、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很少會有精神狀態平安無事的人。

    所以薤白做足了心理準備，想著一定要在家裡好好安慰商陸來著，結果人家回到家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難道說……這其實反而是一種偽裝嗎？難道說商陸是怕自己會擔心，所以才勉強裝出一副沒有心理陰影的樣子？

    商陸根本不知道薤白那些複雜的想法，其實他真的沒有太多思考，腦子裡除了「憋得難受」，就只有「丟人丟到家了」。

    怎麼那些在馬路上開車開到車神水平的樣子，和通過電話指揮所有人一起行動的樣子就從來沒有給薤白展示過呢？反而要不然就是生病、要不然就是一把屎一把尿的事情全都讓薤白親身參與了。

    商陸知道薤白不在意，但是他自己很在意，想要在愛人面前耍耍帥這也不違法吧，為什麼就總是事與願違呢。

    耳邊的水流聲和薤白的呼吸聲混在一起，商陸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著自己那些在薤白面前的丟人事跡，一邊嘗試著放鬆自己那緊繃的肚子。

    直到耳邊響起薤白喜憂參半的聲音：「出來了！但是怎麼……是紅色的，等會兒，你這是尿血了嗎！？」

    商陸這才看了看地面：「膀胱充盈時間久了突然放空的話壓力減小可能會導致黏膜出血吧，問題不大。」

    「在你這兒什麼都問題不大！問題不大會出血嗎？他們真的是連廁所都沒讓你去嗎？」薤白又急又氣，看著商陸下面斷斷續續地滴血，胸口就又開始疼起來，「不行，這一定得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