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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三石,我的乖寶兒,」袁文倩回憶著她從黃長永的工位上翻到的那些家書,回憶著他們叫兒子的時候是什麼用詞,揣摩著會是什麼語氣,「實驗已經結束了,我們成功了啊!」
黃三石開始像抽搐一樣甩動著腦袋:「爸爸、爸爸呢,爸爸也說成功了嗎?媽媽,媽媽,想回家,想一起回家……」
蒲薤白也藉助商陸的力氣站了起來,然後擺脫商陸的攙扶,想要朝袁文倩那邊走過去。
商陸拉住他的手臂,猶豫地阻止了他。
但薤白只是回過頭看了商陸一眼,並朝他露出微笑。
商陸嘴角顫抖了一下,艱難地鬆開了手。
薤白朝商陸說著「謝謝」,然後快步到袁文倩身邊,朝黃三石喊著:「爸爸在這兒,乖乖,我們一起回家。」
黃三石臉上閃過一絲質疑,但這陣質疑非常短暫,像是大腦已經無法做出判斷了一樣,然後他不斷地用手中的手機敲著頭:「實驗成功了,太好了,爸爸媽媽都回來了,太好了。」
警方和軍方雖然看不懂為什麼那兩個人能夠勸動一個看起來腦子不正常的黃三石,但他們能夠判斷出黃三石已經準備放下引爆器了。所以幾個武警在薤白他們身後就位,等待著逮捕黃三石的時機。
當黃三石扔掉手裡的引爆器、朝袁文倩和蒲薤白走過去的時候,當準備就緒的武警掏出手中的手銬、朝黃三石衝過去的時候,一顆子彈從東方而來,在所有人的面前擊穿了黃三石的頭顱。鮮血和腦漿隨之爆出,以熊熊燃燒的火焰為背景,被子彈轟掉了半個腦子的黃三石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他的手甚至還保持著伸向他所理解的爸爸媽媽的方向。
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的袁文倩脫力跪在地上。鄭勇第一時間跑過去把她抱住,然後朝所有人大喊:「是誰下的令!?」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
蒲薤白身體開始顫抖,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他揪著胸口的衣服連聲「救命」都喊不出來,眼睛根本無法從黃三石的屍體上離開。
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自己此前還想要徒手打死這個怪物來著。
商陸見狀,也立刻跑了過去,他擋在薤白的面前,終於還是把他擁入懷中:「已經夠了,薤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薤白稍稍昂起頭,想要向商陸索求什麼,但又不知道自己真的缺少什麼那樣,張著嘴殘喘著。
商陸感覺就好像是薤白所承受的痛苦、正加倍的反映在了自己身上一樣,渾身的內臟都要被捏碎了似的,疼得他跟著一起窒息。「薤白,薤白……」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以前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商陸只會向薤白撒嬌而已,現在他不能這麼做。
他得成為薤白的精神支柱才行。
「怕就盡情去害怕,難過就哭出來吧,疼就喊出聲,痛苦就大喊大叫地宣洩一下。沒事的,薤白,有我在,有我在這兒。」商陸捧著薤白的臉,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故作堅強地安慰著他。
薤白慢慢恢復了呼吸:「商陸……」
「嗯,嗯我在。」
「商陸,別再讓我離開你了。」薤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商陸帶著哭腔地笑了一聲,低頭親吻著薤白的嘴唇:「我以後要把你拴在身上,你再也別想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主角團傷勢不重,反正不致命!
#include the 188th
#include the 188th
商陸是在醫院急診室門口才發現薤白這兩天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自己的外套的口袋裡塞著一張被工工整整地摺疊好的信紙的。
他起初還以為那是他自己當初不記得收拾口袋,所以留下來的廢紙來著。可他有對這種信紙沒什麼印象,所以拿出來平展開看了看。
上面寫著——
「致商陸:我永遠愛你。」
原本只是焦慮恐慌不知所措的商陸,逐漸感到四肢僵硬,身體就像是過度興奮時那樣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可他卻並沒有任何興奮的感覺。也不知道世人對這種狀態到底有沒有一個好的形容,商陸開始抨擊自己小時候不好好學語文,現在長大了,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情緒。
他儘可能用最輕的力道來捏著那張紙條,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它給捏皺了,怕急診室里走出來的醫生跟自己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之後、他連最後可以保存下來當作留戀的東西都沒有了。
遠離市區中心的六環以外的醫院裡很少會聚集這麼多人,更不要提大多數人都是公務人員和軍職人員了。很多在爆炸和搜索行動中受了重傷、中了毒的警察和軍人在被送到這家醫院的時候就直接拉進了停屍房,很快這家醫院的太平間就已經不堪重負了。
後來的屍體都是被裝進袋子裡靠牆放著,有些屍體相對完整,手腕上就會寫上他生前的名字,不過大多都已經被火燒的面目全非,那種情況下袋子上只會寫一個「待確認」。
整個急診室都充斥著血腥和燒烤的味道,普通來看病的人甚至有個大爺被嚇到心臟病突然變嚴重,其他無關人士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還有幾個小年輕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
痛失戰友和同事的軍人與警察們,在發現他們的出現影響了市民的正常生活之後,收起臉上凝重的表情,向那些被嚇壞的平民們低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