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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鄭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紙杯喝了口咖啡,之後冷笑著盯緊商陸:「重啟調查,你想要得到的好處就是這個案子的翻拍權嗎?」

    「我可以輔助你們破案,如果你願意再多給我點兒好處的話。」商陸又一次露出無害的笑,他將面前的草稿紙摺疊再摺疊,「是這樣的,鄭警官,我啊,在娛樂圈。估計圈外的人不知道,這個圈子其實內部有很多不乾淨的東西。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總是對這些髒東西視而不見的,我思考了一下哈,這可能是因為互相之間的利益都是緊密相連的。」

    鄭勇端著紙杯,若有所思地盯著商陸:「有話直說。」

    「我看不慣這種現象,」商陸埋頭摺紙,「但是也不覺得有人會穩站我這種小人物的立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小心思來換取一點兒幫助了。鄭警官,我也不求合作,您也只需要聽著您的良心來辦事就可以了。但是我希望您今天可以認識我,可以記住我,可以在下次看到我的時候、回憶起我今天對您說的話。」

    一張紙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鳳尾蝶,商陸將那摺紙鳳尾蝶鄭重地放到鄭勇的面前,鬆開手之後,鄭勇就看到那蝴蝶翅膀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

    鄭勇捏癟了一次性紙杯,猶豫來猶豫去,最後伸手拿起那隻蝴蝶:「這玩意兒是高階摺紙吧?」

    「您也看到了,沒那麼複雜。」

    「只有你們腦子好的人會說這種話。」鄭勇嘆了口氣,「我提前和你說,我本人因為從小就被迫跟一個天才長大,所以對天才是過敏性的反感。」

    「那太走運了,正巧我不覺得自己是天才,」商陸朝鄭勇友好的笑笑,「您完全可以當我是個熱愛學習的宅男。」

    「呵,我更討厭的是謙虛過頭的人。」鄭勇把蝴蝶拍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最後點頭說道,「商陸是吧,好,我記住你了。」

    與商陸一起離開公安局的時候,袁文倩始終保持著沉默。

    「你之前是故意問我的嗎?什麼你是不是不能搞陰謀論,你是想要嘲諷我嗎?」走到停車場的時候,袁文倩停下步子,嚴肅地質問道。

    商陸發現這個人還真是無論什麼都喜歡想得很複雜:「兄弟,你有沒有想過……」

    「我是姐妹。」袁文倩強調道。

    「……姐妹,你有沒有想過,人有的時候說的話,其實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走腦子的隨口一說,不能構成什麼需要重點研究的話語,也不會反應出這個人的性格和思想。」商陸打開車門,有些無奈地看著倔強的袁文倩。

    袁文倩沒有釋懷:「那也只是你們高人一等的群體才會這樣想,對於我們常人而言,每一句話都是在證明著這個人一路以來受到過的所有教育和影響。」

    商陸思考了一下,嘆著氣點點頭:「你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吧……那可能,可能我是真的有點兒不爽,所以故意那麼說。」

    「你在不爽什麼,你還有什麼可以不爽的?」袁文倩鬱悶地問。

    「不爽在於……你有可能比我更了解薤白,」商陸直言不諱,他抱著雙臂趴在車頂上,眼神冷漠地注視著袁文倩,「有可能你們之間會有更多話題,可能很多話他不會對我說、但會毫不顧忌地和你、和你們傾訴。」

    「奇了怪了,你居然在嫉妒?」袁文倩實在覺得好笑。

    「我不能嫉妒嗎。」商陸歪著頭。

    「你不需要嫉妒啊,無論小白他跟我們怎麼親近,到頭來也還是一心向你。」

    「莫名其妙,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啊,無論薤白和你們怎麼親近,這叫什麼?我嫉妒的就是這個,我不想讓他和你們親近。你們把研究人類當做職業,看到一個人的時候想到的都是這個人的童年如何、戀父還是戀母、人格有什麼優勢有什麼缺陷。你們會隨隨便便地看穿別人的心思,會從對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當中分析出無數情報。你們看到的薤白,和我看到的,就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袁文倩察覺到商陸生氣了,可能別人看來恐怕是非常無厘頭的理由,但是袁文倩卻聽懂了。

    「我嫉妒,你們看到的薤白,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看見。然後還要聽著你們對我進行抨擊,對我進行否認,我甚至都不能反駁、也不能為自己說什麼。因為我的存在就是世界對你們的不公平,長得高的就特麼一定得讓著長得矮的。」商陸說完,憤恨地摔上車門,走到袁文倩那一邊低頭盯著她,「我可以各方面的碾壓你們,但是我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我仁慈,只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罷了。這不叫單純,不叫好懂,明白嗎。」

    認識商陸有差不多兩個月時間了,袁文倩回憶起第一次和商陸對視的時候,那時她讀不懂對方眼神中的含義。但此時此刻,面對著和當初同樣的眼神,袁文倩終於懂了。

    原來這個人是在以獨特的方式,在宣洩著他對蒲薤白的占有欲,並且對一切能夠接近蒲薤白的人,都在暗自不滿著。

    「你在……害怕嗎?」袁文倩歪了下頭,開始對商陸放下敵意,嘗試著解除隔閡,「害怕有一天,會有一個比你更懂薤白的人出現,然後搶走他?」

    商陸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聲音,只是轉身鑽進了車裡。

    袁文倩也緊跟著上了車:「不知道這句話能不能安慰到你,但是……你所看到的蒲薤白,也是我們永遠都無法看見的。不是因為我們看不懂,而是因為他不願意給除你之外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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