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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當時真就以為死定了,沒想到……說著讓我自生自滅的陽起石,居然會出來救我狗命。」商陸自嘲似的笑了一聲,「他還真是深藏不露,那槍法真的絕了。」
「槍?」
「嗯,估計是橫山店長的那把槍。」
「……居然還發生槍戰了嗎。」
「好傢夥,場面非常華麗。」商陸笑了一聲,總覺得如果一個人再去回憶那種場景的話,應該會後怕吧。
他是真的希望他能夠在「戰火」中感到興奮,那樣的話就能證明自己是真的沒有心,不怕死的人會去做極限的事情,那樣的人會更容易成功吧。
不畏懼自己的死亡,也不會為別人的死亡而感到悲傷,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夠真正站在頂點。
「商陸。」蒲薤白打斷了商陸的思考,他坐了起來,表情嚴肅,雙手握著腳腕,動了動嘴唇。
商陸有點兒看不懂愛人現在的表情,所以茫然地跟著坐了起來,握住薤白的手:「怎麼了?」
「那不叫華麗,」薤白憋了半天,說話的時候,語氣帶著一絲憤怒,「你居然覺得華麗?什麼是華麗啊,我們對華麗的理解都不一樣嗎?開什麼玩笑!」
生氣了?
商陸有點兒懵,他迅速切斷有關於自我審視的進程,開始新建了一個思考薤白在想什麼的任務。
總而言之先道歉吧?「對不起。」商陸貓著腰,想看看薤白是什麼表情。
蒲薤白甩開商陸的手:「你是不是覺得還挺刺激?是不是感覺槍林彈雨的有種大片兒的感覺?你難道還在回味嗎?」
「我……」商陸被這三連擊攻擊得大腦直接死機。
「一直以來我覺得你就算是思維方式和正常人不同又怎麼樣呢,不同就不同吧,又不是無法交流,也不影響什麼。但是如果說,如果你要一次一次瀕臨死亡才能感受到活著的刺激……」蒲薤白用手拍著頭,「一般人啊,一般人頂多就是選擇坐個過山車、跳樓機,或者過分點兒的就是去做極限運動,怎麼到你這兒就偏要這麼極端呢!」
商陸慌張地抓住薤白的手腕,想要阻止他的自我傷害:「不是,我沒有覺得刺激……」
「緝毒這種事,讓警察去做不就行了嗎!?」蒲薤白髮現手腕被擒住,一氣之下又去拍商陸的腦袋,「你有什麼想法告訴警察不就可以了嗎?惹上了極道組織就讓警察去處理啊!實在不行就回國啊,你有什麼一定要拼上命的理由嗎?有什麼必要啊?」
蒲薤白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商陸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解釋,商陸任憑對方打著自己的頭,然後感覺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劇烈。
「沒有人期待你會去做這種事,就算有,也不用去回應他們,」蒲薤白掙脫了商陸的束縛,雙手捧起對方的臉,非常用力地晃了一下,「除非你覺得,回應那些人的期待、比回應我的還要更重要。」
商陸用力喘著氣,眼下這種害怕的感覺簡直比快要挨槍子兒時還要過分。
「假如說,」蒲薤白咬牙切齒,好像每說一個字都是在傷害他們兩個人,「假如你覺得你的人生需要這種刺激。」
商陸害怕得搖起頭,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那你去追求那些刺激之前,我們……」蒲薤白停頓住。
商陸直視著對方的雙眼,怕得渾身陣陣發抖。
蒲薤白沒有再繼續說完那句話,他鬆開商陸,雙手無力地垂下去,轉移了話題:「說真的就算你離開久了,只要想想你還會回來,也就覺得沒有那麼痛苦。但是這次之後,我可能會每天提心弔膽,除了想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還要想著你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你啊,是不是覺得我很矯情啊,總是怕你會出事什麼的,呵呵,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這樣。」
「沒有……」商陸吸著鼻子湊過去,捧起薤白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著,「沒有,我沒有。」
「你真的在乎過我嗎,商陸,」蒲薤白無奈地看著他,「每一次,你把自己逼到極限,我都覺得你和我說過的那些好聽的話,都是謊言。什麼愛啊、責任啊之類的,還有什麼來著?哦對,你說你才不在乎別人。我現在想想,你口中的別人,也包括了我吧。」
商陸慌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讓他引以為傲的腦子,此刻像是喪失了功能,滿眼只能看到蒲薤白感到悲哀的表情。
「你記性這麼好,不可能忘了我曾經說的話,」蒲薤白長嘆口氣,「我說過,沒了你,我覺得我一個人活不下去。你難道聽到這句話之後覺得很放心?覺得反正就算死了,我也會陪你一塊兒死?」
商陸跪在床上,以他能想到的最卑微地姿態匍匐在薤白的面前,蜷縮著顫抖著,搖頭否認著。
「我如今倒是不怎麼擔心你會變心這事兒了,呵,我現在更擔心你可能都不想活了。這叫什麼呢,所以你所謂的讓我放心,是指用一件我更擔心的事情來忽略掉變心不變心的事嗎?」
蒲薤白拍著商陸的頭,最後乾脆把手搭在他的頭上:「說說吧,你不是挺會說話的嗎,看看你這一次又打算怎麼安慰我。」
商陸已經不知道了,他維持著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安靜地趴在薤白的腿上,直到不再顫抖。
天又快黑了。
他們從到了這個酒店開始,除了吃飯之外,幾乎就沒有下過床。互相索取到精疲力盡的時候就會入睡,睡醒之後便再次擁抱在一起,像是想要把兩個月的空缺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