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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那麼,自己的人生呢?

    司半夏突然在想,莫非自己沒有排斥懷孕這件事,難道是因為隱約察覺到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頭了?

    一份別人眼紅的工作,一個沒得挑剔的老公,幾位走在路上會引人注目的朋友,物質上的財富今後還會逐漸堆積,精神上的財富她已經擁有了。殘酷的事情經歷過,幸福的時光也很多,司半夏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麼好追求的了。

    於是下一步就是孩子了嗎?

    司半夏突然感受到一陣喪氣,她再次下意識地摸著小腹,這一次心情變得比以往還要更加複雜了。

    她沒有期待過這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讓她順利地逃避了接下來一成不變的人生,所以這個小孩兒只是個讓自己有藉口繼續元氣滿滿活著的道具嗎?

    那麼,今後自己的人生,就要圍繞著這個孩子轉了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了孩子而請一年的假期,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陽起石是看穿了這一點嗎?是想要嘲諷自己嗎?是因為他見過了走到人生中途就喪失了個人追求的女性,所以才對女性感到失望了嗎?

    「我是不是……讓人感到失望了呢。」司半夏沒有說出複雜的心理活動,只是語氣低沉地問著吳英澤。

    這個問題過於突兀,吳英澤下意識地吐槽道:「我們、我們不是在討論陽總為什麼不喜歡女的嗎?什麼意思,你是覺得你是女的這件事讓陽總感到失望了?」

    司半夏含著眼淚笑了一聲:「問你也是白問。」

    吳英澤其實猜到了司半夏在想什麼,但是他決定不說,自己作為丈夫,似乎說什麼都不夠緩解她的心情。預想之外的懷孕想必打亂了司半夏的職業規劃,雖然目前她還沒有被這孩子影響到什麼,但今後的事就很難說了。

    在娛樂圈這種地方,休假不休假都很容易被說閒話。那些如今還在吹捧著司半夏業務能力的人恐怕背地裡一直不服她能夠年紀輕輕當上經理,就像是公司里半數的人都不服商陸可以成為董事一樣。

    難聽的話吳英澤一直都有耳聞,過分的時候還有人說那些年輕的高管都是靠著身體爬上來的。

    吳英澤已經習慣了,最開始他還嘗試著反駁,但後來自己也成了被針對的人,於是便不再說話了。

    習慣之後,倒不是說完全變得不在乎,只是不會像從前一樣在這種無所謂的問題上鑽牛角尖。他身邊有商陸那麼個最好的榜樣,慢慢地也就學會了該怎麼擺出「誰特麼在乎」姿態。

    近來商陸沉迷於管理公司,跟娛樂圈掛鉤的業務幾乎沒有了,忠實粉絲每天翹首期盼著商陸能心血來潮發個微博動態,但路人粉幾乎都散了。

    上半年和鄧紅一起主演的電視劇要等到下半年才會開播,很多電視台邀請商陸去做通告、上綜藝、提高曝光度,但是商陸全部都拒絕掉了。於是商陸淡出大眾的視線,當初打賭他一定能爆紅的人也全都被打臉。

    當然了,不去譁眾取寵,商陸依舊可以成為人上人,這是他能力註定的。但吳英澤覺得靠著商陸走上高層的自己實屬撞大運,所以別人在背後瞧不起自己,也是理所當然。

    吳英澤在公司的名聲一團糟,恐怕這樣那樣的難聽話也傳到司半夏的耳朵里了,但是她也默契地選擇什麼都不說。

    他們之間沒有安慰,下班回家之後除了蒲薤白和商陸之外也不談工作相關的事情,聊天也都圍繞著他們這小小一個圈子。

    所以吳英澤實在沒辦法說什麼大話,他沒辦法為司半夏擋住所有的攻擊,只是盡力去做一個不敏感的人,他都已經精疲力盡了。

    這種時候他根本沒辦法說那些好聽的話,比如「你放心休假、回來依舊可以繼續做你喜歡的事業」,比如「孩子生下來就讓他自力更生、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儘管去追求你想要的地位吧」。

    吳英澤覺得自己更想說的是「對不起」。

    「薤白說他要陪商陸睡覺,就不來一起吃午飯了,」中午司半夏拉著吳英澤到事先預約好的壽司店,看到薤白的消息之後,心情十分複雜,「睡覺是……是單純的睡覺嗎。」

    「我們不討論成人的話題可以嗎,我不是很想思考上司的私生活細節。」吳英澤激起一身惡寒。

    「你說,你說……你說他們兩個,位置是固定的嗎?」司半夏就像是故意要折磨吳英澤一樣,笑著問。

    吳英澤渾身一抖,面露難色:「陸陸好像一直在抱怨薤白不願意上他,所以可能是固定的吧。」

    「我靠!?哈哈哈,商陸居然會跟你討論這種話題嗎?他還說過什麼?」司半夏一聽這個就來了精神,用力拍著丈夫的肩膀,「怎麼回事兒,他居然會想要被上嗎?老陽都沒這麼想過!」

    「按照陸陸的邏輯的話,那就是他很喜歡薤白,喜歡到想要上他。那薤白同樣是男的,如果也是像他(商陸)喜歡他(薤白)的程度一樣喜歡他(商陸)的話,那也會想要上他(商陸)才對。」

    「你們為什麼聊個八卦都那麼費腦子。」司半夏托著腮,看著面前的大將捏著壽司,心情頓時開朗起來,「不過啊,沒想到商陸居然是這麼想的,你知道薤白說什麼嗎?」

    「什麼?」吳英澤喝著茶。

    「他說雖然以前也有和別人做的經歷,但是曾經總會有一種屈辱感,無論是認真交往還是隨便做個交易。他曾經啊,自我質疑、自我厭棄,甚至打心底對男的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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