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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也許是在公司睡著了,也許……」蒲薤白越說心裡越沒有底,他已經勸不了自己了,只能強迫自己通過深呼吸的方式保持淡定,「也許是忙工作,他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啊,寫代碼的時候一整夜不看手機。」
說起來這種經歷還真不是第一次呢,蒲薤白盯著樓下的路燈,思考著兩年前自己也曾因為聯繫不上商陸而站在對方的大學宿舍樓下呆呆地等了一整宿。
真沒想到確認關係之後也還會遇到同樣的事情,蒲薤白雖然清楚商陸的很多非人類行徑都不是故意的,但還是想要抱怨,還是希望對方能稍微的、稍微的做出一些改變。
「我還覺得說不定陽總會知道些什麼,但是陽總那邊也一直沒消息,兩個人同時失蹤可真是太讓人難受了,明天還是沒聯繫上的話,乾脆就報警吧。」吳英澤的語氣十分冷靜,看來他也是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了。
蒲薤白雖然知道吳英澤看不到,但還是點點頭,點頭這個動作可能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我知道了,不過也還有很多別的可能啊,像是颱風天信號不好之類的,可能是非常普通的一個原因。」
「也對,想這麼多也沒用了,唉,你自己要小心啊。」
「嗯,這邊治安不錯,不用擔心。」掛斷電話後,蒲薤白坐在旅行箱上,昂頭看著雨夜。
晚上還真是冷,明明津京都已經是夏天了。
他故意呼出一口氣,看著白霧在黑夜散開,然後不斷重複著這個無意義的舉動,回憶著兩年前自己蹲在商陸宿舍樓下的時候的心情。
那時候明明只是懷抱著一份不清不楚的感情來著,居然擔心的程度和現在也沒什麼區別。話說兩年了啊,商陸這個人怎麼感覺在這方面沒點兒進步呢,他難道是不知道如果長時間不回消息的話會有人擔心他嗎?
同居快一年了,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多少遍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平時明明看著就跟個正常人一樣,怎麼就還是會有這種叫人鬧心的毛病呢。
蒲薤白越想越氣,已經在想像著明天看到商陸之後是先給他一拳還是給他一巴掌了。
不過萬一、萬一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呢?
蒲薤白合上嘴,顫抖的雙手不斷地摩挲著膝蓋,深呼吸著嘗試再次冷靜下來。
會是什麼意外呢,車禍嗎?不可能吧,出了車禍的話至少醫院會聯繫家屬的。同理,無論發生什麼意外,如果商陸真的失去了意識被送去醫院,那醫生肯定會聯繫家屬啊。
那又會是什麼呢?難道是出了事故但是還沒有被人發現?難道他是因為太累了昏倒在哪個角落了?那陽起石又是為什麼聯繫不上,兩個人一起昏過去了嗎。
兩個人一起昏過去是什麼魔鬼的場景啊,被人投毒了嗎。
不過要是說出去應酬喝醉了的話倒的確是很有可能啊。醉酒後的商陸,行動就會變得更加無法預測了,沒準兒會拉著陽起石徒手攀爬東京鐵塔……
想像中的場景越來越離譜,蒲薤白已經不敢再任由大腦自由發揮了。他也不敢再看時間,這種感覺就像是失眠一樣,越是確認時間就越會恐慌。
等待真是一件折磨人心智的事情,漸漸的蒲薤白已經不再生氣,身體最後一點熱量眼看著就要消失,他抱著雙臂,竭力避免去承認自己現在很害怕的這種心情。
雨越來越小了,偶爾能聽到遠處的引擎聲,還有近處的腳步聲。
蒲薤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圍一切細微的聲響,懷抱著一絲期待抬起頭,看到遠處真的有人正在朝這邊走過來。
路燈很暗,距離又太遠,蒲薤白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他站起來扒著走廊的欄杆,探出半個身子用力張望著,看到那個人沒有打傘,身上的運動衫也已經破破爛爛。
已經不需要真的看清對方的臉了,光是憑藉身形、蒲薤白就能確定那個失魂落魄、一瘸一拐的人就是商陸。
在確認那是商陸的瞬間,身體的寒冷便被一掃而光,剛剛還冰涼的雙手,現在居然變得很暖和,蒲薤白抓緊了欄杆,激動得想要直接從二樓跳下去,但又覺得自己這麼不淡定實在是有失氣勢。
他佯裝淡定,調整著呼吸,趴在欄杆上安靜地看著商陸朝這邊慢慢走來。
越來越近了,蒲薤白終於能看清商陸的臉,鬍子居然都變得這麼長了,頭髮也是,整張臉看著簡直是亂七八糟,讓人完全想像不到這人曾經還拍過電影和偶像劇。滄桑這個詞似乎不太適合形容當下的商陸,可蒲薤白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詞。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啊,為什麼看上去那麼悽慘呢,似乎還帶著點兒悲壯。
蒲薤白抿著嘴,總覺得再這麼看下去,自己就要心疼得哭出來了。
這裡就先不要逼問他太沉重的事情了吧,蒲薤白調整著語氣,用再輕鬆不過的聲音朝樓下的人打招呼:「晚上好。」
樓下的商陸木訥地抬起頭,但是在看到蒲薤白的時候,表情變得又呆又蠢,像極了離家出走的傻子在後悔之後又灰溜溜地想要走回家。然後那個傻子在夜路里走啊走啊,終於回到家樓下,昂頭看著家裡開著燈時,眼裡才重新閃爍起光芒。
時隔兩個月,蒲薤白再次得以擁抱商陸,但是這一次的擁抱著實比曾經沉重了不少。
就連接吻的時候也是,他都能嘗到明顯的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