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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趙問荊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朝常山笑著。

    「你說說,這世上那麼多人,我怎麼就偏偏跟你耗上了呢。」常山昂起頭,和趙問荊對視著,「問荊,你跟我說實話,你也利用過我嗎?」

    趙問荊快速眨了眨眼,像是不理解常山為何這樣問:「為什麼你們總是在意什麼利用不利用,話也用不著說得這麼難聽吧?我們首先是朋友,碰巧你的需求我可以滿足,我的需求你可以滿足,這難道不是朋友間的互幫互助嗎,怎麼就叫利用了呢。」

    「也是,這麼說起來,二十年前你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常山站起身,「只是你需要、我也需要,所以不算有感情的行為,你記得嗎?」

    「……二十年前?」趙問荊反問。

    「呵,估計你也是真沒當回事兒,挺好的,二十年了你都沒本質的變化。那還行,那說明我確實認識你,不像別人似的,連你本性是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常山說著一半,感受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有些煩躁地掏出手機看了看消息欄,表情突然從傷感變為疑惑。

    察覺到友人的表情發生了變化的趙問荊,有些急促地問:「怎麼,是誰的消息?」

    「我秘書,」常山收起手機,「說是……橘俊之先生想要和我談談。」

    「你這辦事效率也太高了,我剛剛才跟你說的事,你這幾分鐘的功夫就用意念傳達到了嗎?」

    「你甭在這兒跟我開玩笑行不行?」常山發愁地抓了抓頭髮,「橘俊之,我都沒怎麼接觸過他啊,頂多就是一塊兒吃過幾頓飯。」

    「他不是橘家的當家?」

    「不是,他是大當家的堂兄,主要是負責房地產和名古屋的銀行來著。他聯繫我又是為了什麼呢。」常山煩躁地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

    「也用不著這麼發愁吧,既然對方找你,那就聽聽看對方想說什麼不就得了。」趙問荊看著常山來來回回,終於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你在這兒再怎麼轉悠也沒有用。」

    「我……不喜歡那一家子人,」常山求救一樣看著趙問荊,「總覺得跟他們溝通累得要死。」

    「你不是有個翻譯來著?」

    「不需要翻譯,橘家每個人都會中文,尤其是老一輩兒,中文說得他媽的比我還要溜兒。動不動就引經據典,成語疊著成語,太噁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才是中國人,哪兒能這麼說自己國家的經典語言文化的。」趙問荊嘆了口氣,「那怎麼著,要不我陪你一塊兒?」

    「行嗎?你一會兒有空嗎?」

    「下午有個會,上午倒是沒什麼事,」趙問荊看了看平板上自己的時間安排,「那個橘……叫橘什麼?」

    「橘俊之。」

    「他什麼時候聯繫你?」

    「說是我有空的話就儘快。」

    「那就現在吧,走。」趙問荊走去打開辦公室的門,眼神示意常山走在前面。

    他們沒有再可以找一個會議室,只是在常山辦公室里用電腦開視頻會議,趙問荊用平板旁聽。聯繫到橘俊之的時候,是北京上午十點,日本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

    「突然找你實在抱歉,原本應該提前預約時間的。」屏幕里的橘俊之看起來並沒有很嚴肅,穿著也沒有非常正式。

    這倒是讓常山鬆了口氣:「不會,您也知道,中國就算不預約也問題不大。」

    「哈哈,許久不見,看到你沒有什麼變化可真是讓人安心。」橘俊之笑了兩聲。

    「您也是。」常山和橘俊之對著寒暄,直到趙問荊沒有開麥地輕輕咳了一聲,提醒常山趕快說正題。

    「不知道您今天這麼突然找我是有什麼事呢?」常山換了個坐姿,有些緊張地將雙手攥在一起。

    他最怕的不過就是撤資,但目前聽起來似乎也沒有這方面的傾向。

    「是啊,」橘俊之點點頭,像是在思考要怎麼提起這件事,「聽說光影的董事會有了新的成員。」

    「是,半年前決定的,那時候也給青山集團的娛樂公司社長發了郵件。」常山如實回答。

    「我也是昨晚才叫人把那封郵件轉發給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關於那位叫商陸的孩子。」

    橘俊之這句話成功讓常山和趙問荊兩個人都直起了腰,「怎麼?」

    「我昨天和他見了一面。」橘俊之笑著摸了摸手腕上的表。

    意料之外的展開讓常山和趙問荊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見面?和商陸?」常山也笑了,「這可真是太巧了,他最近確實是在日本旅遊。不過你們是怎麼見到的?」

    橘俊之說得十分婉轉:「他同薤白一起,到我故去的友人家裡拜訪。」

    常山懵了,總覺得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您故去的友人?」

    橘俊之點點頭,「說來也是巧了,那位故友在生前曾收養了一個小男孩兒……」

    「該不會,」常山愣是感覺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個小男孩兒就是蒲薤白……?」

    常山看著橘俊之臉上的笑容變深沉,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猜測屬實。他抽空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問荊,發現後者正在用手擋著半張臉,常山知道這是趙問荊感到震驚時候才會有的動作。

    「我也是昨天才剛剛得知,」橘俊之輕輕敲著桌子,笑容複雜得讓人難以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情,「將近十年了,我嘗試著找到那個孩子,卻沒想到一直找不到的原因、竟然是有小人在其中動了手腳。我也明白跨國去尋找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托關係……到頭來也礙於一些政治因素不得作罷。將近十年,說句慚愧的話,我其實已經放棄了。但唯獨、唯獨留有一份執念,還在繼續照料著故友留下的舊房子,然後就在昨天,薤白就出現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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