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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那我先把那個自稱家人的押進警車了啊……」同事的語氣聽起來也極其發愁,這話剛說完,回過身的功夫,就看到自稱家人的那個人像是放了個閃現一樣衝過警戒線,朝著事故車輛竄了過去。「誒誒誒!誒你!你回來!我靠,你這是擾亂救援秩序懂不懂!」
有個消防也過來配合警察抓人,兩個人齊力將剛剛衝進警戒線的人制服之後,可以說是相當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這個人的臉。只是看了一眼,哥倆兒就看愣了,走神的功夫又被這人鑽了空子,再度讓其掙脫。
「商陸!」第二次掙脫束縛的人,朝事故車的方向喊著,雖然沒有帶著哭腔,那那種絕望的語氣讓在場的人都跟著心情沉重起來,「商陸!」
他連續喊了兩聲之後,跪在地上按著商陸的警察突然感到困惑,他拍了拍商陸的腰:「商陸?誒,你剛是不是說你叫商陸來著?」
趴在雪地里幾乎渾身凍僵的商陸,意識已經有點兒迷離了,他隱約是能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來著,但那聲音就像是隔著一層水,聽起來極其模糊。商陸以為是他因為體溫過低而出現了幻覺,所以沒有太大的反應,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真的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那是……薤白嗎?
他是從車裡爬出來了嗎……
血呢?
等等,該不會人死了之後真的會有靈魂脫殼而出吧。
商陸的思維越來越離譜,感覺自己好像也快死了。就這樣吧,死了也好,現在死了的話,說不定自己的靈魂還能跟上薤白。但就是……說起自己的死因,居然是凍死的,聽起來好像有點兒黑色幽默的意思。
「你們別按著他了!他穿的少,這麼冷的天在雪地里會引起失溫症的,很危險啊!」急救人員終於注意到商陸失去了活力,命令警察和消防鬆開他,並試圖把他扶起來。
按住商陸的警察腦子也終於轉過彎兒來,他發現這其中似乎有個很大的烏龍,商陸也好、薤白也好,這倆人似乎都以為事故車裡發生意外的司機就是他們彼此。意識到這天大的誤會的警察,趕忙衝過去揪住蒲薤白的衣領,鼓起勇氣問:「你,你不會是叫薤白吧?」
蒲薤白茫然地轉過頭看向警察,他好像沒明白為什麼警察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當時都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公眾人物了。「我……是、是蒲薤白……」
「嘿!巧了,太巧了,你是不是在找這個人!」警察側過身,雙手指向跪在地上被急救人員抱在懷裡的商陸。
此刻的商陸已經是面無血色了,雙手凍得青紫,手臂剛剛被車窗的碎玻璃劃傷導致流血,雪地里也是鮮紅一片。蒲薤白嚇得心臟驟停,雙腿發軟,他癱跪在商陸跟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對方的臉頰:「商……商陸……」
他哪知道商陸根本沒出車禍呢,蒲薤白原本是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著商陸的蹤跡,直到剛剛接到司半夏的電話,才聽說附近的地鐵站門口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原本司半夏千叮嚀萬囑咐說是要等她來匯合,但蒲薤白心慌得很,哪裡肯乾等著呢,就自己跑到了事故現場。
跑來之後遠遠地看到人行道上的那輛翻倒在一旁還冒著火光的白色SUV,蒲薤白一個勁兒的自我安慰著「那不一定就是奔馳」,直到聽見路人閒聊說道「不愧是奔馳啊,撞毀了輛馬自達又翻了個個兒,居然都沒散架」,他才終於情緒崩潰,瘋了一樣地擠進圍觀人群,衝進警戒線。
蒲薤白真的以為商陸出了車禍,以為商陸是剛剛才被從車裡救出來的,他不敢輕易觸碰對方,生怕對方被自己碰壞了一樣,手指就停在半空中,嘴裡不斷喃喃:「商陸……商陸……」
急救人員感動壞了,「我們得把他送去醫院了,再不取暖的話就麻煩了,你要跟來嗎?」
蒲薤白慌張地點點頭,然後看著急救大哥把商陸抬上擔架,跟隨著一起上了救護車。留在現場的警察和消防互相對視了一下,前者跟後者說:「我打賭,蒲薤白根本沒反應過來商陸其實沒出車禍。」
「我怎麼覺得他倆的名字有點兒耳熟呢。」消防自言自語著,「不過那個叫蒲薤白的,有點兒好看啊。」
「要不說人家能找到男朋友呢,得是長得好看啊。」警察調侃了一句,然後嘆著氣看著事故車輛,「就是可憐了這個人,確認死亡了的話,把屍體完整的救出來吧,看看駕照還是不是完好,得通知他的家屬了。」
一群人重新陷入了沉思,事故車輛的火光最終也熄滅於皚皚白雪之中。
而對事故原委毫不知情的蒲薤白,跟著商陸去醫院的一路上都神情恍惚,他完全沒注意到手機鈴聲一直在響,也聽不見周圍人在說什麼,就只是茫然地盯著商陸的臉,祈禱著對方可以睜開眼睛。救護車上的急診大夫喊了蒲薤白好多聲,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手機!手機!你不接通也掛斷一下啊。」
蒲薤白非常聽話地拿出手機,看都沒看直接掛斷了。
大夫有點兒懵:「你……不接一下嗎?」
蒲薤白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盯著商陸。
「你不用這麼擔心,很快就到醫院了。」蒲薤白的樣子讓大夫看著都覺得心疼,只能一個勁兒的安慰著。
救護車呼嘯著開到同仁醫院急診中心,大夫護士把商陸推向急診室的一路上都受人矚目,但大家並不是因為來了急診病人所以才予以關注,而是因為跟隨著這位急診病人的人……好看到顯得和整個地方都格格不入。可能是因為蒲薤白原本也沒有很出圈的名聲,再加上淡出群眾視線半年,所以醫院裡幾乎沒人認出來他,於是大家對他的長相的判斷就變得非常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