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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51:31 作者: 斷弦音矣
    「啊,類似於《1900》?」商陸雙眼放光地問。

    「喲,這還是我頭一次聽人說『1900』而不是『海上鋼琴師』,」范大爺也眼前一亮,「不過應該說更像是『鋼琴師』,二戰那個,還有點兒『綠皮書』那個意思。」

    「哦哦,我好喜歡那兩部電影!」商陸激動地捶著掌心。

    「都看過?」

    「看過看過,還拉過片兒呢。」商陸興奮地說,「高中時我們還做過電影解說的演講。」

    范大爺一臉慈祥地笑了笑,跟常山念叨:「你說的不錯,這小子是有意思。」

    常山終於鬆了口氣,「是吧,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

    「大學是哪兒的啊?」范大爺拿出一根煙。

    商陸看著常山非常自然地掏出打火機為范大爺點菸,心裡越來越覺得范大爺是個人物,「北理工。」

    范大爺吸了口煙,點點頭,「好學校,讀什麼的?」

    「軟體工程。」商陸非常有眼力見地給范大爺的面前的酒杯滿上。

    「哈哈讀軟體的怎麼想起來當演員了?」范大爺捏了捏商陸的肩膀。

    「巧了,」商陸不好意思地笑笑,「陪朋友去參加群演,結果我被選上了,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入了行。」

    「怎麼樣啊你覺得這一行?」

    商陸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怎麼樣。」

    范大爺笑得更大聲了,抖了抖菸灰,跟常山說:「這小子可以,我留意著,有合適他的企劃我會聯繫你。」

    「謝謝范總。」常山和商陸點頭朝范大爺道謝。

    「不過就是鋼琴這部,找不到角兒,我寧願不拍。」范大爺眯著眼睛看著包間的所有人,「這圈兒也快沒救了,就這麼留點兒遺憾也挺好,我也是一把年紀,還能撐多久呢。」

    這屋子裡,有私生活□□的暢銷書作家,有喜歡包養年輕演員的男男女女的資本家,有想要為自己手底下的藝人爭取來機會的導演和經紀人。

    商陸開始跟著范大爺一起陷入沉思,他突然下定決心一樣看向范大爺:「范總,說起來,您聽說過蒲薤白嗎?」

    常山臉色都變了,伸手掐著商陸的腰。

    范大爺的臉色也變了,有些不耐煩似的:「聽說過啊,半年前上新聞的那個不是。」

    「……我的意思是,您看過他演的電影嗎。」商陸已經察覺到為什麼常山不願意提蒲薤白了。

    「看過一部,挺好的苗子,結果爆出來跟男的有關係,這像什麼話!不成體統!」范大爺生氣地掐滅了煙,「好好的男人,非要搞邪門兒的事情,結果他還裝自己受害者了。這種人啊,就該徹底消失於大眾視線,不然要影響社會風氣的。」

    商陸聽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和范大爺生氣,「我只是覺得……他好像還挺、還挺有文藝范兒的。」

    范大爺搖搖頭:「有也沒用,這電影要是讓他演,那我的老臉往哪兒放?」

    商陸泄氣地低下頭,「就這麼厭惡嗎,沒必要吧。」

    「你說什麼?」范大爺生氣地反問。

    「商陸兒,你喝多了吧。」常山立刻拿起酒杯,把最後那點兒酒根兒倒在商陸身上,「你看看你,都灑身上了,快去擦擦,這像什麼話。」

    商陸點頭起身,「抱歉,我有點兒暈。哈哈,抱歉。」

    「沒事兒,你走吧,回去休息。」常山朝他點點頭。

    夜風中混著複雜的氣味,冬天低溫,按理說空氣中應該沒什麼味道才對。

    商陸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路邊,鼻子和嘴一起呼吸。

    吳英澤也喝了酒,所以沒法開車送他,想叫計程車,但要排隊等著。商陸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將近零點,就賭氣自己步行上路了。

    這一晚上,過得真實混亂。

    商陸停住步子,有些難過地原地下蹲,痛苦地抱住頭。

    怎麼辦呢?

    信誓旦旦說會讓蒲薤白幸福,但商陸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要做些什麼的心情,和什麼都做不到的現狀所衝撞,夢想與現實地糾纏,到底要如何是好呢。

    那些放棄夢想的人到底都是什麼心情,而夢想成真的人又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商陸?」

    蹲在路邊的商陸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他抬起頭,視野有些模糊,「薤白?」

    「你怎麼蹲在這兒?」蒲薤白穿得很單薄,俯身拉著商陸的胳膊,「快上車。」

    車就停在路邊,商陸鑽進有暖氣的車裡,這才打了個噴嚏。

    蒲薤白坐在駕駛席,無奈地嘆著氣,然後抽出紙巾幫擤著鼻子,「喝了多少?」

    商陸搖著頭,反問回去:「你怎麼來了。」

    「吳先生給夏姐打電話,想讓她幫忙來接你。夏姐直接聯繫的我,我就來了。」蒲薤白把事先準備好的醒酒茶遞給商陸,隨後開車朝回家的方向前進,「怎麼樣啊,資本家的聚會。」

    商陸喝了口茶,暖流進肚,他才終於安心下來:「不怎麼樣。」

    「哈,」蒲薤白笑了聲,「這叫什麼回答啊,仔細想想,你現在也是個資本家了,要儘早習慣這種聚會才行。」

    「不行,」商陸堅決地搖了搖頭,「這種噁心的聚會,習慣了的話,我就也是個噁心的人了。」

    蒲薤白一句話都沒再多說,開車回家停好了車子後,發現商陸已經抱著保溫壺睡著了。他長嘆口氣,解開商陸的安全帶,稍稍放倒了車座,又把後排準備的毯子蓋在商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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