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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四娘看了一眼站在門在房中央的那四個人，然後就像是不想看了一樣，把眼睛轉了回來，握著蘇芷的手，苦笑了一下，說：「我怎麼樣？這還容的我想嗎？他們早就做好了打算了，我就是不答應，那女人要進門，我也是攔不住。」

    蘇芷心裏面嘆了口氣，想這古代的女子可真是可憐，這相公娶平妻，居然不能攔下來，哪怕是個悍婦，也只能鬧一鬧，然後就屈服了吧，除非娘家有勢力，可以壓制住夫家。可惜柳四娘的娘家是根本指望不上的，要不她也不會被趙家欺負成這樣了。

    「四娘，那你是同意了他們趙家娶這個平妻了？」

    蘇芷問。心裏面想若自已是柳四娘，相公納妾可以，她也會和離走人，而且她相信自已還可以過上更加好的日子。到時候讓負了她的男人後悔死。

    蘇芷真希望柳四娘如此，可是柳四娘不是她，她就算能許諾柳四娘要是和離了。她不會讓她居無定所，會讓她有吃有穿。可是她還真怕柳四娘承受不住那村子裡人的閒言閒語，這個時候，女人不管是被休的，還是和離的，那名聲都是受影響的，她一個現代女子自然不在意。柳四娘可是古人，還是一個很能逆來順受的古代婦人。

    蘇芷真是替柳四娘覺的憋屈。

    柳四娘看著蘇芷，眼神有些發呆，然後笑了一聲，那笑聲有些蒼涼有些嘲諷。讓蘇芷聽了都心裏面一揪，想柳四娘怎麼會這麼笑？難道她這是真的被氣到了？這樣嘲笑的表情出現在柳四娘的臉上，非常的怪異。

    「蘇芷，你說錯了，不是平妻。」

    柳四娘苦笑著說，那笑容有些冷，還有著落寞和悲傷，好像所有的生機都要在那裡面慢慢地消失了一樣。

    蘇芷一愣，說：「不是平妻？剛才小花不是說是妻嗎？」

    蘇芷想難道趙小花剛才那麼說。是怕張慶娘聽了不太高興，覺的妾不太好聽，所以才說是妻嗎？可是轉念一想，蘇芷就覺的不對勁了，那個張慶娘穿的也是不差，好像性子也不是個願意伏低做小的。她會願意做妾嗎？還是在柳四娘之下的妾？趙家人為了讓張慶娘進門，都敢打柳四娘了，他們怎麼會讓張慶娘做個妾呢？在這鄉下，也有富有一些的農家漢子不止一個媳婦，可那稱妾的少，都是平妻。這趙家人怎麼會讓張慶娘這麼一個女子當妾呢？還對這個妾親近像對兒媳婦似的！

    蘇芷想也許剛才趙小花說的是真的，確實不是妾，是妻，而柳四娘又說不是平妻……

    「四娘！你是說----」

    蘇芷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心裏面一下子就燃起了一股火來，眉頭幾乎立起來，她想是自已多想了吧，是多想了吧，趙家人怎麼會這麼的不要臉，怎麼會這麼的欺人太甚，怎麼會這麼的狠！

    柳四娘用手蓋住眼睛，嗚嗚地哭出聲來，不斷地點著頭，全身都在抖，就像是痙攣了一樣，那個樣子真是太可悲了。

    月月用小手摸著柳四娘的頭髮，嘴裡不斷地哄著柳四娘，說著：「柳姨不哭，柳姨不哭……」

    小日和星兒站在一旁看著，臉上也很生氣的樣子，他們擋在床前，瞪著趙家三口和張慶娘，連小黑和小白也站在那裡看著那四個人。

    蘇芷看著柳四娘從壓抑的哭到放聲大哭，她的眼睛也紅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

    「太欺負人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哭什麼？我們趙家可沒人死了，不要在這裡嚎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把你怎麼的了！」李老婆子大聲地說，這是對著柳四娘嚷，然後又換了個口氣對蘇芷說：「子安媳婦，都是這死婦人不懂事，你就不要陪著她哭了，她就是欠收拾，你可不要被她連累的傷了眼睛，這哭多了對眼睛可不好。」

    趙小花也在一旁說：「趙姐姐，你來堂屋坐著吧，我哥哥這次帶回來一些點心，你來嘗嘗看。」

    蘇芷擦了擦眼淚，看著趙家人，想他們也太無恥了，醜事都露出來了，還當沒事人一樣，還在她面前這麼罵柳四娘，還有心思提什麼點心！

    「你們的點心，我可吃不起！我問你們，這個張慶娘不是妾，是妻，還不是平妻，那她就是妻了？對不對？」

    蘇芷板著臉問，為了柳四娘，她把心裡的火氣盡力地壓著，冷冷地問著，她要聽到他們親口把那無恥的話說出來。

    趙大梁在蘇芷的瞪視下微微地低頭，他一直覺的沈子安這個媳婦好看，沒想到被她這麼一瞪，他心裏面居然有些發虛。這種事情他還真不好自已開口說出來。張慶娘知道蘇芷家裡也是有些銀錢的，一見蘇芷這氣勢，雖然知道蘇芷是向著柳四娘的，但她不想讓蘇芷徹底地厭惡了自已，只扮著一副委屈為難的樣子縮在後面。

    李老婆子到底是人老了，臉皮也厚，說：「既然子安媳婦你知道了，那就實話實說了吧，反正我們趙家也是不打算瞞這個事兒的。柳四娘嫁到我們老趙家來已經三年了，可是卻一直沒有給我們趙家生下一兒半女的來。她就是一個不下蛋的母雞，既然她沒本事，我兒子也不能為了她成了絕戶。這不，他和慶娘情投意合，那就讓慶娘給我們趙家傳宗接代。這也是正常的。」

    趙小花在一旁說：「就是這樣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總不能讓我哥斷子絕孫吧。」

    「我問的是，這個女人是妻，那麼四娘算什麼？！」

    蘇芷問，她對這母女二人的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趙大梁常年在外，柳四娘想有身孕也難有啊，他們居然還怪柳四娘是不下蛋的母雞，真是豈有此理！不過現在她不想和她們理論這個，她只想聽他們要把柳四娘擺在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上。

    趙小花說：「慶娘家裡有祖訓，不能為妾。」

    蘇芷瞪著她，說：「我不問她，我問四娘算什麼！」

    李老婆子有些不耐煩了，囔囔道：「她算什麼？！她到這個家裡三年，連個蛋也沒下，天天地愁眉苦臉的，吃的多乾的少。我們大梁這種人才，哪裡是她這種蠢婦能配的上的？不把她休了就是好樣兒的了。她還想當妻？呸！也不照照她那張臉哪裡配的上！給她當個妾就算是我們趙家仁義了。她還尋死尋活的，真是不知道好歹，要是那厲害點兒的人家，早把你休出大門去了，你還有臉鬧！」

    張慶娘在後面扶住李老婆子的胳膊，給她拍著背，說：「娘，你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身子。你也不要說四娘了，她也是一時想不開，等想明白了，就會明白娘和相公的好意了。讓妹妹好好養著吧，否則她腦袋上面帶著傷，別人還要以為是娘你不仁義呢。」

    李老婆子拍拍張慶娘的手，滿意地說：「好媳婦，還是你關心娘的身子。我是真的快被她給氣死了。這個柳四娘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好好的和她說話，還說不趕她出去，只是讓她當妾，就敢鬧，還把頭撞到了，真是晦氣！」

    蘇芷想這死老婆子，她說的這還是人話嗎？！還有這個張慶娘，也不是個好貨！來搶柳四娘的相公，讓好好地髮妻變成了妾，還有臉在這裡拐彎抹角地貶低低柳四娘、誇讚趙家人，真是一個太囂張的小三！這簡直比那些小妾還要可恨！

    「這麼說，你們是要讓四娘從妻變成妾，讓這個女人當趙大梁的正妻了！趙大梁，你也是這麼想的？你就不念這麼多年和四娘的夫妻情份了？這個張慶娘家裡有什麼祖訓，不能當妾，難道還說了不能當平妻嗎？難道就因為她，你的髮妻，就一定要被降成妾嗎？你於心何忍？！」

    蘇芷現在已經不想和這趙家人講理了，這種人真是有理也講不清了，在他們的腦袋中，柳四娘沒生出個孩子來，讓她當妾都是對她仁義的，她要是不老實，那就是不識好歹。蘇芷是真的不想理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了。她和趙大梁說這些話，只是想讓柳四娘看清楚這個趙大梁的人性！

    第一八五章 自請下堂，相好

    趙大梁聽到蘇芷問到自已頭上來了，他只能抬起頭來了，看著蘇芷板著臉看著他，她面前三個小娃娃也全瞪著他，還有柳四娘，她現在已經不哭了，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如果不說，他都要以為她是個死人了，這種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這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拉他，一陣香氣竄進鼻子裡，他扭頭看到張慶娘，那張施著指粉的艷容和床上那全無姿色的柳四娘一比，他心裡那點不自在立刻就全都沒了。

    「弟妹，我知道你是同情四娘，可是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也是沒有辦法，慶娘家裡有祖訓，不能為妾，也不能為平妾，只能當正正經經的正頭娘子。所以，只能委屈四娘了，就像我娘剛才說的，就算她當妾，也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總比被休了出去被人笑話要好的多了。」

    趙大梁這麼說著，也覺的自已說的好像挺有理的了。

    蘇芷心裡罵了一聲渣男，對這個趙大梁算是徹底地不抱希望了，她覺的這人比沈有福還可恨，沈有福也是因為沒兒子娶的平妻，至少是要面子，沒有讓髮妻變成妾啊，這趙大梁卻是個渣中的末子了！

    「四娘，你打算如何？」

    蘇芷問柳四娘，她心裏面是希望柳四娘和離的，這個家真是不能再留了，當正頭娘子的時候就已經被打被罵了，這現在就要被貶成妾了，那以後不更是要當牛做馬了？從前再被打被罵，在外面那也是被人知道是別人的妻的。這要是成了妾，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鄉下的人，可能看的起富人的妾，卻絕對看不起這同樣出身鄉野的人家的妾的！

    蘇芷緊緊地握著柳四娘的手。希望她可以膽子大一些，她知道柳四娘是個明事理的女人，要不也不會在她還被人稱為掃把星的時候就對她釋放善意了。後來的相處也讓她明白。柳四娘雖然柔弱，可是她卻有著一股子堅強，否則也不會在趙家這樣的打罵中，還能保持著這樣的性格。她忍在趙家，只是因為她還想著嫁夫隨夫，並不是因為她沒有主見。

    「四娘，你要為你自已打算好了。你將來的日子還長著。」

    蘇芷給了柳四娘一些暗示，希望她能不要再拘泥於這個婚姻了，她想如果她加把勁，柳四娘會奮起的，她都想到攢私房錢了。未必當初沒有想到被趙家人趕出去的預測。既然她曾經想到過給離開趙家的日子做打算，那麼離開趙家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柳四娘看著蘇芷，又看看趙家人，慢慢地開口，說：「我要離開。」

    蘇芷心裏面這時候感覺著就像是在一片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看到了一縷陽光，她想柳四娘果然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