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尤其是王氏，她一直氣著沈子安沒有娶她姨家妹子，連帶著對蘇芷也看不上眼，想著成親那天那個只會呆呆地看著人的四弟妹，她是真不太相信她能有相公說的那樣好，不過再想想那天面對著所有人都她說她是掃把星還能不驚不慌的女子，她又有些疑惑了。

    大房這裡談著，二房也一樣，不過氣氛卻有些沉悶。

    李氏和沈子貴坐著，沈子貴講完了今天的事，孩子們都乖乖地看著他們，屋子裡有些靜，最後李氏說讓沈子貴幫著幹活盡心點兒，又不說話了。

    「要是我們也能分出去就好了。」

    春月抿著唇說，她看了一眼父親，然後就低下了頭，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小姑未嫁，五叔未娶，他們還是用錢的時候，這個家是不可能分的。要不是四叔娶了四嬸，他也是會被當成勞力留在這個家的。

    春糙點點頭，說：「要是分家了，我們賺多少錢都是自已的，就可以隨意買東西了。娘也不用因為沒有生小弟弟就整日裡處處讓著那個討厭的三嬸娘了！」

    春雲還小，說：「四郎搶我的糖，三嬸娘罵我是賠錢貨。」

    李氏眼圈一下子紅了，沈子貴心裡也不舒服，沒兒子他是遺憾，可是女兒也是他的心頭肉，被這樣說他也難受。但是分家是不可能的。家有弟妹未嫁娶，分家的機會很小很小，何況爹娘還指著子舉去當大官，那些銀錢都要靠家裡的的收入，而這個家最大的收入就是那些田地，有田就要有種田的，他們要是分了家，田地也要分了。更何況他們還可以去打短工，女人們還能在家裡做些繡活賺錢，這些錢都要交入公中，也是一筆財源。如果他們分家了，這些錢都不會再交給爹娘，所以現在爹娘是絕不會讓他們分家的。

    二房眾人心情都壓抑起來。

    這一夜在有人歡喜有人愁中度過了，不過一切都開始發生了改變，至少到了第二天清晨就可以清楚地意識到，沈家少了沈子安高挑的身影，而河東邊的一戶人家裡多了炊煙。

    蘇芷醒來時沈子安已經不在床上了，她聞到了煙味，知道沈子安做早飯去了，想到昨天晚上的溫暖，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笑容來，想這就是自已一直希望的生活，有個愛她疼她的人陪在身邊，會在她冷的時候給她溫暖，會在她餓的時候給她做飯，兩個人一起在黑夜中睡去，又一起迎接黎明，度過一個又一個的白天黑夜，從青春年少到白髮蒼蒼，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而她在經歷了一世之後終於等到了願意給她這份幸福的人，她何其有幸。

    「媳婦，你醒了，我煮好粥了，起來吃吧。家裡現在只有粥，等我們把家裡收拾妥當，我去買些米麵來，再去打獵，你忍上幾天。」

    沈子安進來，把蘇芷的外衣給她，幫著她穿上，有些心疼地看著她的臉，想現在天氣涼了，她的病情有了些控制，可是還是沒有消去斑痕，自已要加把勁賺錢了，一定要帶著媳婦去看更好的大夫，不要讓她明年天暖的時候再復發！

    兩人吃了粥，蘇芷把剩下的粥拿去餵了雞，這時候沈子富沈子貴也來了，兩人和沈子安一起修整房子，這房子破是破，不過只是屋頂漏了，加上些糙就可以，牆只要再在糊抹一下就好了。

    三個大男人一起忙活起來，很快就幹完了。

    兩人趕在吃飯前回去了，他們知道沈子安只從家裡分了那麼一小袋苞谷渣，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他就是再能幹，也要省著吃，為冬天存糧的，每年的冬天是農戶最難熬的日子了，沒糧食是不好過的。

    「怎麼都是一母同胞，娘生的幾兄弟性子還真是不同。」

    蘇芷看著沈家老大老二推脫著走了，對沈子安說，她對老三沈子平也只見過一面，就是在離開沈家時，她看到沈子平從門裡探出一個頭來，長的倒是不難看，只是那雙眼珠子不安份，讓他顯的有些讓人不喜，她只要看孫氏鬧的那麼大的動靜，再看孫氏那幾個孩子，就知道沈子平也不是什麼好人。

    至於那個沈子舉，她一面也沒見過，只是想能讓家裡這樣省吃儉用供他讀書，家裡出了這麼多事情卻一次面也沒出過的人，她不能說討厭，也不是多喜歡。

    沈珠嘛，一看就是個被嬌養了的，長的好，也有一股子聰明勁兒，只是當所有人都來說她是掃把星時，她也來為難自已，這讓她沒辦法喜歡。

    沈子安點頭，又把沈張氏生的五個兒女的性子一一說了，既然蘇芷成了他的媳婦，他當然要讓她把沈家人每個人的性子都對她講了，萬一有一天見到了，也不會亂了方寸。

    兩個人收拾著院子裡的雜糙亂石，就聽到外面有人叫沈子安的名字。

    「子安兄弟，在家嗎？」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沈子安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看蘇芷利落地把臉蒙上了，他轉過身子就去開了門。

    ***感謝紅茶咖啡的平安符，撲倒麼一個。會讓蘇蘇的臉好起來的，安心安心。

    第二十六章 石頭哥

    門前站著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中等個子，微黑的膚色，五官端正，顯的挺精神，一件半新不舊的衣服，乾淨利落，手裡拿著一隻花毛長尾巴的野雞，見門開了就塞到沈子安的手裡，不容拒絕的樣子。

    「子安兄弟，我昨天晚上挺晚的才回來，今天早上才知道你分家出來單過了，這不，去打了只野雞，就算是慶賀你喬遷之喜了，不要嫌棄東西少啊。」

    「石頭哥客氣了，請進來坐吧。」

    沈子安明顯是和這個男人關係不錯，接了野雞也不客氣，把人請了進來。

    「媳婦，這是石頭哥，他一直很照顧我，你也叫他石頭哥就好了。」

    沈子安對蘇芷說，蘇芷微微行了一個禮，叫了一聲『石頭哥』，倒讓對方驚了一下，沈家早在外面把這個新娶的媳婦傳的十分不堪，他還為沈子安嘆息過，要不是知道沈子安不主動休妻是有他的主張，他都想勸他休妻了，有惡疾又瞞嫁女，這是有理由休妻的。不過現在看來沈子安不休妻是有道理的，這女子雖然有疾，不過看起來性子不錯，看起來就和沈子安挺般配的。

    「弟妹不要多禮，我和子安雖然不是親兄弟，可是也是一起長大的。前些日子你們剛一成親我就有事遠行了，昨天深夜才到的家，都不知道你們搬出來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我們以後就住的近了，來往更方便了，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好了，不要客氣。」

    「那多謝石頭哥了。」

    蘇芷想這個石頭哥雖然是個鄉下漢子，不過看起來就豪慡，也很會說話，卻不是那種讓人覺的客套拉攏的感覺，而是實實在在的，果然是沈子安會結交的朋友兄弟，就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已掃把星的名聲之後會是什麼反應了。

    「石頭哥，我和你弟妹剛搬來，家裡不要說椅子，連個杌子也沒有，就坐這石頭上吧。」

    沈子安說著指了指院子中間幾塊石頭，那是本來就有，蘇芷要留下來的，說可以坐坐，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石頭哥也不在意，坐在石頭上和沈子安說著話。蘇芷去盛了一碗鍋里的熱水來，遞過去，然後就轉身回了屋子，她的臉還沒有好，雖然蒙著，還是不願意多在人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子安進來了，說是石頭哥走了，然後就給蘇芷說了石頭哥的名字和家裡的情況。

    石頭哥姓李，單名一個石字，鄉下人都會有個小名，說是好養活，所以李石小名就叫石頭了，這石頭哪裡都有，肯定好養活。他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靠著河邊住。

    「石頭哥看著年紀不大啊，怎麼一個人？他父母呢？還沒有娶親嗎？二十多，早該娶親了吧？」

    蘇芷問，在這個時代女人一般十八歲沒嫁就是老姑娘，男人也是不到二十就娶親了，這個李石看起來肯定二十多了，怎麼家裡就一個人？這是沈子安看重的兄弟，以後是要常來往的，她當然要問清楚了。

    沈子安微微嘆了口氣，說：「石頭哥命不好，比我更不好。我娘去世的時候我已經記事了。石頭哥一生下來就沒娘了，因為這個他爹對他也不待見，後來有一年村里鬧災，李大伯就把他賣了，都沒想過他會回來，結果他回來了，可是家裡的東西也沒他的份了，最後就在河東邊落了腳，這才回來一年，也沒成親呢。」

    蘇芷點了點頭，想這人也是個苦命的，不過也能理解他怎麼那麼會說話了，在外面給人當過差的，就算是個最低等的下人，那也是受過磨鍊的。

    「那你和石頭哥說了我的事了嗎？他怎麼看？」

    沈子安握著蘇芷的手，說：「我和他說了，他不信，而且說他也是被人說成克母的命，說他的命已經夠差的了，不在乎了。」

    蘇芷想難怪這兩人成兄弟，連想法都是一樣的，這麼看來以後倒是可以多往來，在這個時代多結交幾個人總是好的，尤其是這種患難的時候，結交的朋友更是很可貴。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中午，肚子都餓了，沈子安看著蘇芷纖細的身子，想分家了，該給媳婦補補了，本來想著自已下午去打些野味來，結果石頭哥就送來了一隻野雞，就快些給媳婦補身子吧。他去燒了水，開始收拾雞，十分麻利地就把雞開膛去毛了，只是到做的時候為難了，家裡除了鹽連油都沒有，只能烤或者蒸了，烤的太油，蒸的太淡，而且都只有鹽去提味，不知道媳婦愛不愛吃。

    蘇芷見沈子安問她要吃蒸的還是烤的，她想了想，腦子裡靈光一現，說：「子安，你去河邊給我摘幾片荷葉來，越大越好，不要太乾的啊，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沈子安一聽媳婦要給他做好吃的，就算不是太饞，心裡高興，答應一聲就出門去了。

    蘇芷轉身去了房後邊，她早上就發現了幾根野蔥和幾叢已經幹了的木耳，用靈泉澆了之後摘下來，切成段摘成片，還發現院子後邊的地邊上有一棵辣椒，不知道是野生的還是別人把籽掉在這裡長出來的，上面只留下兩根小小的辣椒了，都是綠中帶著點紅，估計大的全被人摘走了，這兩個是漏網之魚。她也摘了，想就這點調料，估計也能做出一點兒味來了。

    蘇芷等著沈子安回來，卻不見他回來，有些納悶，想從這裡到河邊走三個來回都回來了啊，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那可是河邊，蘇芷擔心了，她來回走了幾圈，站在院門前向外張望，也沒看到沈子安的身影，皺了下眉，她把臉一蒙，鎖了院門就出去了。

    順著小道向河邊走，旁邊有幾戶人家，有兩三戶挨在一起的，也有獨戶佇立在那裡的，看著就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