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什麼？」小葉子眼中帶著一絲困惑。

    「如果你有一天愛上一個人，就會知道。真正的愛一個人，你會卑微到塵土裡，甚至失去自我。」

    「他可以無情的，毫不猶豫的拋棄你，你卻拋棄不了你數十年如一日的愛。」吳桐的聲音並沒有壓低，廚房的柏雲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炒鍋上。

    「其實到最後，你愛的已經不是現在這個人。而是你自己的不甘，你記憶中那個虛幻的，想當然的他。」

    「我不明白。」小葉子面色平靜。

    吳桐笑了笑，摸了摸小葉子的頭。柏雲端著飯菜出來，把飯菜放在桌子上。吳桐看向柏雲，「小雲，那你明白嗎。」

    看了吳桐一眼，柏雲拿起手機。

    「我只要你活下去。什麼愛與不愛，我不明白，也不用明白。」柏雲放下手機，把桌上多餘的東西收拾好，轉身去了廚房。

    「原來，你是說給他聽的。」小葉子站起來，轉身進了房間。

    房間裡只有時鐘轉動的聲音，吳桐看著桌上的飯菜，微微斂眸。葉子，我不僅在說小雲，也在說你。吳桐看的很清楚，小葉子對待柏雲的態度。

    那不是關心，不是同情，不是感謝，是一種會讓人痛苦的精神鴉片。

    56

    夜晚，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

    「我回----」茉茉推開門，揚起的微笑還未完全綻放，就愣住了。看著沙發上臉色蒼白，卻十分美麗的女人，她呆了一秒，恍然道。

    「你是小葉子的媽媽吧。我是茉茉，柏雲的員工，因為暫時沒有地方住，所以住在這裡。」

    吳桐看著這個身材高挑，卻命苦的女孩，微笑道，「我也是沒有地方住，所以暫時住在小雲家裡。我們從今以後，就要住在一起了。」

    茉茉換上拖鞋，笑道，「那太好了。」說著，她扭頭看了看廚房正在洗碗的柏雲，挽起袖子，「我來就行了，你去陪吳桐姐看會兒電視。」

    吳桐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一起的茉茉和柏雲，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她這次突然提出住到柏雲家裡的目的，就是因為茉茉。

    她的生命已經無幾，她不想柏雲因為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而如果此時有一個人能夠取代她在柏雲心中的感覺，那個人無疑是和柏雲從小相識的茉茉。

    他們自小相識，幾度糾葛。柏雲對茉茉會有憐惜、愧疚、和同情。茉茉是唯一有可能讓柏雲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吳桐的親人不多，小葉子她想託付給柏雲。而柏雲，她這個長不大的弟弟，她想要託付給的人----是茉茉。

    ☆、插pter 22 夾縫中的溫暖

    57

    當晚，小葉子和柏雲各自一個房間，吳桐和茉茉一個房間。

    「你喜歡小雲是吧。」吳桐看著鋪床的茉茉，輕聲道。

    茉茉的身體僵了一下，回頭看著吳桐。良久，她靜靜的道，「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你們之間的第三者。」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吳桐坐在椅子上，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我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而現在，那個男人拋棄了我和女兒。」

    吳桐看向茉茉，輕聲道，「小雲或許是喜歡我，或許是把對我的依賴當成了愛。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他是真的很關心你，他比任何都希望你度過這半年的存活期。」茉茉隔著床，看著這個面色蒼白帶著憂傷的女人。

    「半年----半年----」

    看著吳桐搖了搖頭，茉茉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看向吳桐，吳桐對著她點了點頭，神色竟然有幾分解脫。

    「不----不可以！」茉茉面色變的十分蒼白，「你不可以出事，你如果出了事，他……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愛他。」吳桐看著茉茉，眼底有一絲欣慰。

    「你不能出事，你真的不能出事！」茉茉跑過來，緊緊的握住吳桐的手。仿佛這樣做，就可以拉住吳桐即將消逝的生命。

    吳桐憐惜的摸著茉茉的頭髮，眼中閃過一絲哀意。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你、我、小雲，我們三人的命運，曾經靠的非常的近。現在想來，我們可能註定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

    吳桐沒有等茉茉說話，就自言自語的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小雲第一次遇見你，是在那輛出車禍的車裡。之後，他就到了孤兒院，遇到了老院長，遇到了我。本來這樣的生活非常平靜，直到有一天。」

    「那天下著大雪，我記得很清楚。」吳桐眼底泛起一絲回憶，「老院長生病了，小雲去撿瓶子給她買藥，可回來的時候----老院長死了。」

    「我記得----我記得那天。」茉茉眼底帶著回憶，輕笑道，「他就那樣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睛特別的乾淨，特別的溫暖。」

    「對，他總是那麼的溫暖。可是，我卻傷害了他。」吳桐看著窗外的黑暗，喃喃自語，「之後，我就遇到了那個男人。」

    「我答應過他和他相依為命，卻貪心的想要愛情。」

    「這不是你的錯。」茉茉輕聲道。

    「可我確實傷害了他。」吳桐輕笑著，「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我沒有想到再次遇見小雲，就是那個男人拋棄我和孩子的時候。」

    「你知道嗎，昨天他拉著我喝酒，說了很多心裡話。我可以看出他心裡的壓抑，痛苦，害怕。所以你不可以出事，無論他對你的是不是愛，你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出事了，你會害了他。」看著吳桐蒼白的臉，茉茉的目光移到別處，心中充滿了壓抑和無力。

    「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你了。」吳桐靜靜的道。

    「找我？」茉茉一怔，看向吳桐。

    「對，找你。」吳桐看著茉茉，輕聲道，「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夠取代我在他心裡的感覺，那個人就是你。我從小就認識了小雲，我可以看的出來，他對你----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

    「不可能，你不要開玩笑了。」茉茉斂眸，自嘲的笑道，「或許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我是個小姐，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你懂嗎？」

    「你覺得小雲會介意嗎？你是自己在介意自己。」

    「是，我就是在自己介意自己！」茉茉猛的抬頭，「可這根本就不是問題的癥結。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關心的只有一個人。換句話說，只有你出事了，他才會放棄自己。」

    「所以你才更要幫他----咳----」吳桐說著，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潮紅。

    茉茉幫著吳桐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良久，微微苦笑，「如果我可以幫到他，我自然會去做。但我根本取代不了你，他是不會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