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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35:47 作者: 嫣然而笑
    她的手很瘦,很冰涼,就像冰塊一樣,司徒銘用力地握緊了她。

    他多麼想把她的手和她的生命捂暖。

    周亭沒有立即應他,只是看了看司徒烈和周福,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之後,她才徐徐收回來,然後看著司徒銘,氣若遊絲地說道:「阿銘,阿靜的事……」

    「她和阿烈不會結婚,你放心吧!」到底夫妻多年,司徒銘當然知道周亭的想法。

    聞言,周亭如釋重負,卻又感傷地說道:「不知道阿烈的姻緣什麼時候才能到來,也許我死之前,都沒有辦法看著他結第二次婚了。」

    她的聲音很虛弱,她的語氣充滿了哀傷,讓司徒烈聽了,分外地難過。

    這就是母愛的偉大。

    一生牽掛兒女,瀕臨死亡的時候還在為兒女操心。

    司徒烈自己也是做父母的人,他當然理解這種心情,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他情不自禁地走過來,坐在了床上,握住了母親的另一隻手,安撫道:「媽,你沒事的,醫生都說了,你還能活好久呢。」

    看著兒子那張英俊的,年輕的臉,周亭的心裡產生濃濃的不舍。

    「阿烈,媽真的好替你難過,你說你的姻緣之路怎麼會走得這麼曲折?唐悠然是這樣,宋思文是這樣,就連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阿靜也都這樣,以後你和初菱怎麼辦?」

    聽著這些話,司徒烈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媽,你不用擔心我,我要是想結婚,多的是女人前撲後繼,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體,你一定要看著我結第二次婚啊。」

    周亭的手從他的大手中抽了回來,抬到他的臉上,替他拭去臉上的眼淚。

    「人固有一死,我早就看開了,阿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和初菱一定要好好地活著,知道嗎?」

    「別再說這種傻話,媽,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司徒銘聽著他們母子的對話,心也是異常地酸。

    「是啊,阿亭,別胡思亂想了,醫生說了,你沒事,再住院一段時間就能出院回家了。」

    周亭的目光從司徒烈身上收了回來,看著司徒銘。

    看著那張她從年輕的時候就對著的臉,緩緩說道:「阿銘,我如果走了,你就找個伴兒吧。」

    「說什麼傻話?」司徒銘氣惱道,「除了你,再也沒人能入得了我的心了,所以你得好好地活著,別輕易放棄希望,知道嗎?」

    周亭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伸手到司徒銘的臉上,極盡愛憐地撫摸著。

    她渾濁的眼睛裡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阿銘,能和你成為夫妻,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沒有之一!

    周福看著周亭眼中的不舍和深情,胸口有些酸澀。

    阿亭,你知道,我也對你一片深情和不舍嗎?

    ……

    傍晚的時候,司徒烈心情沉重地離開了醫院。

    上車後,他漫無目的地大街上逛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車停在了唐悠然的公寓樓下。

    看著那熟悉的地方,他自嘲一笑。

    天下之大,唐悠然,我最終還是不知不覺地回到你身邊來。

    唐悠然正在房間裡看書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這個時候已經八點多了,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找她?

    她放下育兒書,去了門外。

    透過貓眼,她看到了在門外的司徒烈。

    他又來幹什麼?

    遲疑了下,唐悠然最終還是開了門。

    因為她明白,司徒烈這個人很霸道也很執著,不見到她,他不會善罷甘休。

    打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一臉悲傷毫無生氣,就像蔫了的花一樣的司徒烈。

    「你怎麼了?」

    唐悠然剛問出這個問題,司徒烈突然張開雙臂,將她抱了個滿懷。

    她覺得莫名其妙,欲掙扎,司徒烈卻霸道地低聲道:「別動,讓我抱抱。」

    他的語氣雖然霸道,卻也有一種孩子般的無助和茫然。

    唐悠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才在他臉上看到的悲傷,心突然一軟,也同時放棄了掙扎。

    過了半晌,她緩聲問道:「怎麼了?」

    「我媽……」司徒烈閉著眼睛,痛苦地說,「可能快不行了。」

    聞言,唐悠然的心陡然一沉。

    所以這就是司徒烈悲傷的原因?

    其實她也挺難過的,不管怎麼樣,她和周亭也曾經婆媳一場,而且周亭曾經也對她好過,雖然她們後來撕過很多次,早就沒有了半點婆媳情份,但唐悠然就算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她那麼快就離開人世。

    司徒烈抱了她很久很久。

    這是第二次,她在司徒烈身上看到的脆弱和無助。

    第一次是在他得知他父親出軌的事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現在面對他母親即將離世的事實。

    有句話說得好,父母在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唐悠然曾經也失去過她的父母,她能明白那種心情的。

    進屋後,唐悠然讓司徒烈坐在沙發上,然後自己去廚房給他煮了一碗薑湯。

    最近天氣冷,她剛才看到他的臉和鼻子都紅紅的,一定在外面待了很久,身體裡必定是受了寒氣。

    把薑湯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

    說完,他接過碗,徐徐地喝著碗中的湯。

    唐悠然把沙發上的毛毯蓋住了他和自己,然後側頭問:「你媽怎麼突然不行了?」

    司徒烈的聲音極其低沉:「因為俞靜的事情刺激了她,我很內疚。」

    看著他寫滿內疚的臉,唐悠然的心裡也不好受。

    她忍不住安慰他:「別這麼說,俞靜嫁給你是別有用心,她和俞京如果不分手,他們的事情遲早都會被人撞破,這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是,我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媽竟然那樣承受不起打擊,如果她沒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看著他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唐悠然的內心深處慈母般的情懷被喚醒了。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頭,對他說:」「沒事的,你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司徒烈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依偎在她的胸口上,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的溫暖。

    人們都說男人像鋼鐵一樣堅強,其實男人也很多脆弱無助的時候,不過礙於面子,他們一般不會允許自己流露出來。

    此時此刻,司徒烈雖然心煩,但在唐悠然的懷裡,卻也覺得異常心安。

    他希望,以後他脆弱無助的時候,都能有他安慰。

    當天晚上,司徒烈在唐悠然這裡住了下來。

    他再次和唐悠然同床共枕。

    這一次,唐悠然沒有半點抗拒。

    上了床後,她輕輕地對他說:「也許明天醒來,你媽的身體就好了,安心地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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