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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32:49 作者: 沐聲
    「你小子說話啊,是不是看上這件作品了,買回去就是了。」

    王逸鳴沒有理他,他走上前,本來圍在前面的人不知是不是懾於他身上的氣勢,不自覺地讓了幾步,只剩王逸鳴面對面地站在照片的正前方,他伸出手幾乎要觸摸到照片卻被賀興一把抓住,「喂,攝影作品不要用手去亂碰。」

    王逸鳴回過頭愣愣地看著他,「他是邱悅。」

    「你說什麼?」賀興詫異地提高了嗓音,王逸鳴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我說照片裡的這個人是邱悅。」

    「王逸鳴,你別發神經了!」

    「他是邱悅,我真的是邱悅,我確定。」王逸鳴焦急地指著照片,連手都在顫抖,「這裡……這裡的胎記,我不會記錯的。」

    賀興的眉頭皺成一團,他看向王逸鳴指的地方,那個男模的腰際果然有個淺色的胎記,因為和皮膚的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賀興深深吸了口氣,「邱悅已經不在了,你清醒點好不好,胎記也可能只是相似,他人都不在了怎麼可能留下這樣的照片。」

    「不。」王逸鳴扯開他的手,「我確定這是他。」他固執地強調,「這是他,我不會認錯。」他的聲音又低下來,每一聲似乎都蘊含著巨大的痛苦,「他有一次崴了腳從樓梯上摔下來,剛好傷到這個位置,那段時間我每天給他擦藥的時候都會看到他的胎記,不會認錯的,這是邱悅,是邱悅。」王逸鳴伸出手幾乎要扯下那副照片,激動的樣子弄得旁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王逸鳴你醒醒。」賀興知道王逸鳴最近的神經繃得太緊,在吳林的審判結束後,三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王逸鳴接受不了邱悅被他牽連致死的實事,現在看到什麼都會神經敏感,把模特身上的胎記看成邱悅的也不奇怪。「別再做夢了,接受實事好不好,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人要活著要往前看,你能不能不要總陷在過去,再這樣下去你真的要看心理醫生了。」

    「我很清醒。」王逸鳴搖頭,「我沒有做夢,這一定是他,他還活著,你信我。」

    賀興嘆了口氣,滿眼無奈。

    王逸鳴不理會他,指著照片,「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善宜的人一定知道這個攝影師是誰,知道了攝影師我就能找到他了。」他不再理會賀興,顫著手拿起了電話。

    傅臨昇在審閱文件的間余聽到魏書安說起善宜影展的事情。

    「二少,您的作品意外好評呢,不少名家都說那副作品充滿了感情,更難得的是一點都不做作,就像是清晨起來隨意拍下的畫面,沒有一點匠氣,是近期少有的佳作。」魏書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微笑著稱讚。

    傅臨昇仍然在瀏覽著文件,耀霆的總裁王長達是他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一直以來對他都很照顧,王長達知道他喜歡攝影,這次他開影展就特意打電話來找想找他拿幾張照片,他不好拒絕,隨意找了一些給魏書安,讓他挑幾張送過去,但記憶中似乎沒有什麼照片是早上起來拍的,等等……傅臨昇抬起頭,「你說的是哪一張?」

    「就是那張趴在床上的,看起來很舒服。」魏書安哽了一下,咽下『很誘人』幾個字,在二少千篇一律的風景照中難得看到一張人物照,又那麼出色,他想都沒想就挑了出來。

    傅臨昇擱下筆,皺起眉,「我沒有給你人物照,你說的那一張是不是在我臥室里拍的?」

    魏書安楞了一下,這會兒才想起來那張照片的背景似乎真的是二少的臥室,而且照片裡的人看起來也很眼熟……會在清晨躺在二少的臥室里的,難道是……

    魏書安的臉色以顯見的速度難看起來,「二少……這……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人除了邱少不作他想,他居然把邱少的半裸照扔給人展覽了,萬一讓邱少知道就糟了,到時候邱少不整死他才怪,魏書安苦著臉,「二少,我很抱歉,這次您一定要幫幫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臨昇捂著額頭嘆息,「是我不小心把照片混進去了。」邱悅的照片都是趁他睡著的時候拍的,他還弄了個專門的文件夾,可能是哪次導入的時候導錯了位置,留了一張到其他的文件夾里。

    傅臨昇站起身,「你去打電話給展廳,讓他們馬上把那張照片撤下來,就說那是我的私人藏品,不展出不出售,馬上給我拿回來。」

    魏書安連忙點頭,「是,我馬上去辦。」一定要趕在邱少知道以前弄好啊,否則就糟了。

    「小邱啊,這次的合作就全靠你了,好好干。」王長達笑著拍了拍邱悅的肩膀。

    「王總,是我要多謝您,很期待這次和耀霆的合作,我們一定會盡力把計劃做到最好。」和耀霆的合作是邱悅接手傅氏後主持的第一項商業計劃,公司方面非常重視,邱悅親自到了耀霆和王長達進行商討,合作敲定下來雙方都非常愉快,王長達甚至親自把邱悅送下了電梯。

    「小邱,你做事我放心,後生可畏啊,有你在傅氏才算是重新站起來了。」

    「王總過獎了。」

    「哈哈哈,咱們也不客套了,樓下善宜正好在辦影展,走,咱們一起下去看看。」王長達提議道。

    邱悅點頭,隨著王長達一起下了樓。

    展廳里果然有不少正在參觀的人,王長達興致勃勃地給邱悅介紹,「這次的影展下面的人下了大工夫。」

    「看起來的確很不錯。」邱悅笑著接了一句。

    「是啊,這次我都豁出面子出了力了,還特意找了幾個業內的有位青年捐了幾張作品,FG的總裁也有作品展出,哈哈哈哈,那小子攝影是強項,這次總算被我挖到了好東西。」

    「哦?」邱悅眼神動了動,嘴角微彎,「FG的總裁也有作品放在這裡?」

    「是啊,就是那邊那一張,聽下面的人說很受歡迎,走,我帶你去看看。」

    「好。」

    邱悅和王長達一起走到那副照片的跟前,「怎麼樣,很不錯吧?」王傳達笑眯眯地問。

    「啊。」邱悅愣了一瞬間,繼而笑了起來,仔細地盯著那張照片,「的確是很出色的作品,不知道王總肯不肯割愛呢?」

    「你看上啦?」王長達哈哈笑了起來,「好小子,有眼光啊,你要是喜歡我要下面的人給你留著,就當是我私人買下來送給你的,錢還是拿去做善款,一舉兩得。」

    「這樣我就先謝謝王總了。」邱悅也不和他客氣。

    「你小子!我就是喜歡你這脾氣。」王長達顯然對邱悅這個後輩很有好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說了沒幾句,王長達的助理就拿著電話過來,王長達接過電話轉身對邱悅說道:「小邱啊,你自己先看看,我去講點事,看上了什麼作品一會兒跟我講,保准讓你滿意。」

    「好,王總您忙。」

    等王長達離開之後,邱悅才走到一邊,他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靠在牆邊望著自己那副照片神色莫名,電話被接起來的一瞬間,邱悅懶洋洋地問了一句,「二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解釋解釋?」

    第69章 番外四

    傅臨昇跟他說,這是他三次治療後拍的,半邊臉上還有傷,連復原手術都沒做。

    邱悅在另一頭笑,「你那時候就對我有興趣了?」

    傅臨昇也沒有否認,「你那時候可愛多了。」他很少用『可愛』這樣的字眼去形容邱悅,一般男人也不喜歡被這樣形容,所以邱悅很從容地回了一句,「你也很可愛。」悶騷的男人有時候確實挺『可愛』的。

    傅臨昇這時候自然不會反駁,「照片是混進文件夾的,不會有下次了。」

    「你還想要繼續拍?」

    「我只是想留下一點回憶。」

    「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可以一起入境。」邱悅笑著提議,對於愛人的一些小愛好,他總要表示支持,當然,方式一定要正確。

    「沒問題。」傅臨昇也回答得慡快。

    邱悅站在一邊仔細地盯著靠在牆邊的照片,其實拍得很不錯,有專業攝影師的水準了,他忍不住感慨,「我都不記得還有睡得那麼安穩的時候。」

    傅臨昇沒說話,隱去他那時打過止痛針和鎮靜劑的事實,畢竟那不是很好的回憶。

    邱悅嘆了口氣,「只是身上的疤痕清清楚楚。」如果被某些人看到了,有些事情就不再是秘密了。

    傅臨昇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說:「你可以不讓人知道。」無論是身上的疤還是胎記都可以有一千種解釋,在沒有露臉的時候,把照片裡的人說成誰都行,就算有人真的認出了邱悅,他也可以讓人一輩子找不到,跟死無對證也沒兩樣。

    「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邱悅彎著唇笑了笑,「有些事情到了現在說與不說都一樣,藏著掖著反而多費心思。」

    「你想和他攤牌?」傅臨昇的聲音略略拔高了一些。

    「如果他真的找上門的話。」這次的影展雖然在業內有些影響,但王逸鳴會不會來,來了又會不會看到這張照片都不好說,而且胎記的部分並不明顯,過了這些年他忘記了也有可能,或許是他們杞人憂天了。

    「王逸鳴有心的話會查到的。」這是傅臨昇的結論,只要他們不刻意阻攔,王逸鳴總會知道真相,不是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

    邱悅反倒坦然一笑,「他要是找我,跟他談談就是了。」

    於是,這個話題也就此打住了。

    傅臨昇難得肉麻了一句,「我想你了,今晚來上課?」與其說是提議不如說是邀請。

    邱悅被他正正經經地一句情話弄得笑出聲,實在不能想像傅臨昇此時的表情,他莞爾道:「二少想念我的技術?我來找你就是了,記得洗乾淨。」

    傅臨昇也笑了,「我們各憑本事。」不管是占有欲也有,是情趣也有,睡前打一架有利於身心健康。

    一星期後,邱悅的秘書接到了意榮總裁助理的電話,王逸鳴約邱悅出來見面,邱悅想了想答應下來,在他幾年前很喜歡的一家西餐廳他見到了一臉滄桑的王逸鳴。

    對方坐在靠牆的角落,旁邊剛好有一株植物,是他們曾經最常坐的位置,邱悅走過去的時候王逸鳴就一直看著他,眼神里有留戀有痛苦還有些說不清楚的像是掙扎一類的東西,邱悅沒心思去分辨,他走到王逸鳴對面的位置安然坐下。

    王逸鳴的嗓子有些啞,像是很久沒喝過水一樣,眼睛裡全是紅血絲,穿的雖然整齊體面,人卻憔悴得厲害,他靜靜看了邱悅很久,久到邱悅以為他不會先開口,王逸鳴才冒出一句「我都知道了。」他的視線繞在邱悅身上,仿佛想把他緊緊勒住再也不放手,「前幾天我去監獄看過吳林,他都和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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