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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32:49 作者: 沐聲
    「他怎麼了?」吳林心裡一動,難道邱悅知道些什麼?

    服務員正好在這時候端上了菜。

    「算了,不說這個了,先吃飯吧。」邱悅招呼他動筷,自己也夾起菜。

    吳林卻一動不動,他盯著邱悅,「你告訴我,是不是逸鳴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吳林很執著,邱悅根本沒辦法拒絕,他放下筷子,一臉複雜地看著吳林,「前幾天,我和傅臨昇被關進了城郊的冰庫,差一點就沒命了,起因是我,因為我得罪了人。」

    「怎麼會這樣?」吳林大驚失色,「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現在呢,有沒有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邱悅搖頭。

    「你到底得罪了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邱悅看著吳林,緩緩說:「抓我的人說,讓我離王逸鳴遠點。」

    第41章

    「麻煩你,請幫我轉接吳總的電話,就說我是他弟弟。」從中餐館離開,吳林一上自己的車就撥通了吳森的電話,很快電話就轉接到了吳森手上。

    「吳林?找我有事,不會是結婚的事情出了問題吧?」吳森拿著電話問,吳林從前可是從沒這麼主動給他打電話的。

    「前幾天你是不是找人對付過傅氏的邱律師。」

    「邱律師?」吳森想了想,「你是說在王逸鳴身邊晃來晃去的小子?」

    「我說的是傅氏的邱悅。」

    「我知道。」吳森笑了,「怎麼,你收到消息了?是不是王逸鳴跟你說的?不會是因為這個他來找你麻煩吧。」

    「王逸鳴沒有找我麻煩,這麼說,真的是你找人對付邱悅的?」

    「是啊。」吳森得意地笑了起來,「不給他點教訓,他怎麼會知道什麼人是不能惹的呢,我不過是找人小小教訓了他一頓,你怎麼還親自打電話過來。」

    「小小教訓了一頓?」吳林眯起眼,「他差點沒命了。」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下面的人說了不搞出人命,至於其他的我管不了。」

    「是嗎?」吳林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

    吳森納悶了,「不會是王逸鳴在你跟前說了什麼吧,你知道,哥這麼做都是為你好,王逸鳴身邊越乾淨,你們結婚的事情才更穩當,將來哥還要靠你幫手又怎麼可能害你呢。」

    吳林笑得陰狠,「那我就多謝哥了,只是以後這種事情你還是提前通知我一聲,免得逸鳴問起來的時候我一點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影響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好了。」

    「放心,這個哥知道,以後一定做得乾乾淨淨。你跟逸鳴的婚事安排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

    「那就好。」

    吳林掛上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邊,他抿了抿唇,看來吳森那個傢伙要早點收拾掉了,否則恐怕會給他帶來大麻煩,吳林發動了車子,他要先回王家一趟,他是真沒想到,王逸鳴居然會纏上邱悅。

    難道,他還對那個『邱悅』念念不忘,所以連個同名同姓的人都要糾纏?

    吳林狠狠地按了一下喇叭,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沖了出去。

    「王先生,這些東西都不要了麼?」傭人從雜物間裡清理出一堆的紙箱子,裡面亂七八糟地堆了不少東西,上面落了厚厚的灰。

    王逸鳴掃了眼舊紙箱,裡面堆著一些雜物,「你們看看有沒有用吧,沒用的都扔掉,放在雜物間裡也占地方。」

    王逸鳴和吳林打算兩周後啟程去荷蘭結婚,何媽就叫著幾個傭人趁他們離開前把房子重新大掃除一次,好讓他們回來的時候能夠感受全新的環境,也把之前沉積不要的東西都扔掉,圖一個好兆頭。

    傭人抱著紙箱往門外走,宅子外面有個大的垃圾桶,她們之前已經清理出不少沒用的東西扔掉了,何媽這時候正好過來,她攔住傭人,翻了翻她手上的箱子。「這都是從前從老屋裡搬出來的東西吧,還有不少書,先生,您要不來看看,說不定還有用呢。」

    「書?」王逸鳴皺眉,他的書一向都擺在書房裡,就算是不常用的書也有專門存放的書架,怎麼會跑到雜物房裡去。

    「你拿過來我看看。」

    何媽把箱子接過來,灰塵揚起來弄得她直捂鼻子,她把箱子搬到王逸鳴旁邊,王逸鳴從沙發上起身,彎下腰從盒子裡拿出一本書,拍掉上面的灰塵。

    「高中…數學…」王逸鳴皺起眉。

    何媽在旁邊也看到了書名,「您的高中還是在國外念的,這數學……」話說到一半就斷了,何媽注意到王逸鳴神色不對,尷尬地止住聲,看著王逸鳴一動不動捏著書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先生,要不給我拿出去扔了吧,這書應該也沒什麼用了。」她作勢要拿起箱子,王逸鳴突然一手拍到紙箱上,重重地一下讓箱子重新落回地上,紙箱上的灰塵被他拍得揚起來。

    王逸鳴的聲音有些干,「先放下吧,讓我看看,你先去忙。」

    「那……我去廚房看看整理地怎麼樣了。」何媽起身,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卻看到王逸鳴還是捏著那本書,神色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何媽還想說話,看著王逸鳴低頭的樣子,最終只能嘆了口氣,往廚房去了。

    一箱子的書除了上面有些凌亂,下面的都碼放地很整齊,翻開看,裡面記著不少的筆記,課本也很平整,抹去灰塵就跟新的一樣。

    王逸鳴把書一本本地拿出來,每拿一本都要翻看看看裡面的內容,再合上,再拿出下一本,又翻開看看,直到一箱子書都從裡面挪到了外面。

    他伸手拿出唯一舊的那本,那不是課本,而是一本詩集。四個角都用牛皮紙包著,書放在手上一摸就知道一定是過去經常被人翻開的。

    王逸鳴拿著詩集快速地翻動著,忽然有張照片從書的夾頁里滑下來掉在地上,白色的一面正好朝上,王逸鳴伸手要去撿,卻在快要觸到照片時猶豫了一下,接著,還是動手撿起來了那張照片,他緊緊地盯著照片,輕輕地翻過來。

    這是張冬雪天拍下的照片,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雪白,樹上也落滿了雪,雪把樹的枝椏壓得往下彎,看起來一副隨時要斷掉的樣子,樹下站了兩個人,一個是穿著灰色的夾克的青年,眉宇間都是銳氣,眼裡還有淡淡的不耐煩。

    站在他旁邊的少年卻笑得很柔和,他穿著黑色的棉衣,脖子上圍了一條紅色的圍巾,襯得膚色十分白,對著鏡頭笑得很好看,眉眼間的暖意幾乎要透過照片漫出來。

    兩個人站在落滿雪的大樹下,緊緊地挨著,像冬日裡唯一的鮮艷,青澀又美好。

    王逸鳴先是愣了愣,忽然,胸口就被窒悶的感覺填滿,他覺得有股隱隱的鈍痛在一下一下地糾著他的胸口,翻過照片,上面用鉛筆寫了一行字,多年以後,字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王逸鳴看著那行字,空氣好像一點一點被抽空了,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願我所愛今世無憂。」

    「攝於20XX年2月」

    王逸鳴捏著那張照片的手抖了抖,臉上的表情扭曲成難以形容的樣子,照片的一角被他捏出了褶皺,他一手拿著照片,一手緊緊地捂著胸口,像個心臟病發的病人一樣蜷下身子,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他臉上已經沒有其他的表情,眼裡乾枯又冷漠,他把那張照片重新夾進那本詩集,再把詩集放進箱子裡,把散落在周圍的書全都扔進去蓋住詩集,把箱子牢牢地封住。

    「何媽。」他的聲音居然是沙啞的,叫了一聲沒人應。

    「何媽!」王逸鳴提高了聲音,何媽從廚房裡跑出來,看到他時腳步明顯一頓,「先生,你怎麼了……」

    王逸鳴指著面前的箱子,「拿出去扔了。」

    「啊?」

    「我讓你拿出去扔了。」

    何媽回過神,「我知道了先生。」她幾步過來,拖著箱子往外挪。

    王逸鳴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拖著那個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直到連背影都看不見。

    他起身走到酒櫃邊,挑了一瓶最烈的酒,打開瓶塞倒進酒杯里,一飲而盡,一杯、兩杯、三杯,嫌麻煩似的把酒杯扔在一邊,直接拿著酒瓶開始喝酒。

    何媽很快回來了,王逸鳴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扔了?」

    何媽點點頭,看著他手邊的空瓶子,「先生您別喝了,酒喝多了傷身。」

    「扔哪去了?」

    「先生……」

    「我問你扔到哪裡去了。」

    何媽臉上有些不安,「剛剛吳少爺回來了,他看到我扔的東西,說扔在垃圾桶里也占地方,就拿去燒了。」

    王逸鳴手邊的酒瓶『砰』地一聲摔到地上,他從椅子上滑下來沒有站穩,差一點就摔倒,站起來又是幾個踉蹌,他一句話也沒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區的垃圾桶邊上正燃著火,吳林站在火堆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燃著火的紙箱,紙質的東西在他的視線下一點一點地燃成灰燼。

    王逸鳴跑出來飛快地趴到火堆邊,他脫下身上的衣服不斷地往火上拍,又用腳把殘餘的箱子踢出去,箱子已經燒了半天了,他踢出來的時候已經散成了紙灰。

    吳林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王逸鳴動作,他平靜地開口,「不用滅了,都已經燒完了。」

    王逸鳴喘著氣,他整個人頓住了,突然又猛地抬起身直視著吳林,眼神兇惡無比,他幾步走到吳林跟前,怒吼:「為什麼要燒掉,為什麼要燒掉?」

    吳林皺著眉,似乎不解他的怒氣,「不是你扔掉不要的東西麼,燒掉又怎麼樣?」

    「啪」地一聲,吳林被一巴掌打得狠狠偏過頭,臉上以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捂著臉,直起身看向王逸鳴,輕聲道:「你打我?我們要結婚了,你為了一個破紙箱子打我?裡面有什麼東西讓你對我動手?」

    他走近王逸鳴,「不過是幾本舊書,燒了就燒了,王逸鳴,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他直視著王逸鳴,仿佛在逼他開口,「你這樣是要跟我結婚麼?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王逸鳴根本沒辦法回答他,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又無法控制地蹲下身。

    吳林一臉憐憫地看著他,眼淚卻唰地一下流下來。

    他沒在原地停留,頭也沒回地走了。

    第42章

    夜晚,酒吧,聲色迷離。

    吳林靠在沙發里,面前已經堆了一堆空酒杯,他晃蕩著杯子,透過朦朧的杯壁看著折she的燈光,嘴角邊帶著笑,眼睛裡卻是一片冷漠,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已經不知道是清醒還是醉了,王逸鳴的那一巴掌讓他太疼了,又疼又失望,就像是你辛苦照料的寵物,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幾年之後卻發現它還是沒把你當做主人,你始終只是它暫時的歸宿,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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