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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32:49 作者: 沐聲
邱悅把頭盔拋給吳林,「要不要試試?」
吳林對邱悅的座駕十分驚奇,他看了眼邱悅又看著眼前這輛囂張地充滿了雄性力量的機車,「你居然騎這個?」
「很有趣的。」邱悅撫著車頭笑起來,面前的機車好像他的大玩具。他帶上黑色的頭盔,跨上車,「上來吧,我載你過去。」隔著頭盔聲音變得模糊了一些,卻仍然能聽出其中的笑意。
吳林似乎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受不了誘惑,帶上頭盔,跨坐到邱悅的身後。
邱悅拉著他的手往前扯了一下,「扶好我的腰,不然一會兒把你甩出去了。」
事實上,哈雷的性能很好,要想在平穩駕駛的時候把人甩出去也是件難事。
吳林本來還有些遲疑,他從沒坐過兩個輪子的車子,更別說像哈雷這樣的重型機車,面對這個東西,除了一些害怕之外更多的卻是躍躍欲試,他扶住邱悅的腰,在一陣強勁的馬達聲之後,機車風一般地開出了後巷。
畢竟是在城市,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路上的車子仍然不少,駛離了後巷邱悅的速度就慢慢減了下來,但坐在機車上仍然有冷風颳身的感覺,這是吳林從來沒嘗試過的東西,就算是在國外浪蕩的那幾年他也是開車進出,兩個輪子對他來說簡直無法想像。
拋卻轎車的平穩感,那種隨時會飛離的感覺讓第一次嘗試的吳林覺得很刺激很新鮮,他下意識地摟緊了邱悅的腰,緊緊地靠在他背後。
邱悅在頭盔之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察覺到腰間的力度,甚至能感覺到身後坐著的吳林心頭的興奮。冬日的冷風颳在身上有種刺骨的冰涼感,邱悅的心裡一徑的冷涼,他微嘲著想起自己第一次碰這輛車時的樣子。
臉上還包著繃帶,眼睛雖然能看清,但行動起來並不方便,傅臨昇讓人把這輛車交給他,他開始學的時候一點都不順手,起先連騎上去的勇氣的都沒有,後來終於敢騎了,卻因為各種不熟練不停地摔傷,把身上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弄得鮮血淋漓,最嚴重的那次甚至撞上了山道的防護欄,整個人都翻了出去,差點就沒命。但也是從那次開始,他終於熟練掌握了騎法,甚至慢慢愛上了哈雷。
在山道上奔馳時,那种放縱的、狂野的幾乎與生命起舞的感覺讓人只想永遠地沉迷下去。就像現在的吳林一樣,當時的邱悅仿佛接觸到了另一個新鮮的世界,但與邱悅渴望重生的信念不同,身後的吳林只是因為在現實里憋了太久,才妄想放縱。
邱悅冷冷地撇了撇唇角,加快了車的速度,騎手永遠是直面風浪的存在,身後的人能體驗的不過是十之一二,即便這樣,對於久困的人來說也已經足夠刺激了。邱悅深知,有種人越是被束縛內心就越渴望接觸嶄新的世界,他們對新鮮的事物除了本能的恐懼之外埋藏著更深的渴望。那樣的情緒放在平時很容易被人忽略,但並不是消失,只是壓抑後的積聚,只要給他一個導火索,就能輕易地被點燃。
邱悅勾起一個冷笑,對付吳林和對付王逸鳴要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段,對王逸鳴只能用似是而非的勾引,對吳林卻能在漫不經心中一步步引誘。
邱悅駕駛著機車,在一個大甩尾之後,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門口。
酒吧的名字叫「操」很直白,很低俗,卻莫名地讓人覺得愉悅。
「到了,下來吧。」取下頭盔,面對著吳林的又是另一個邱悅。
吳林對這樣的地方顯然是不習慣的,從小生活和娛樂的環境都跟「高雅」掛鉤,這樣層次不夠高的酒吧他從來都沒踏足過,站在門口看到穿著暴露的男女勾肩搭背地走進去,他下意識就皺了皺眉。
邱悅把他的表情看在眼底,也不等他反應,直接攬上他的肩膀,勾著他進了酒吧。
才到門口,吳林就被裡面嘈雜的聲音弄得直皺眉,狂躁的音樂和肆無忌憚地尖叫大喊讓他的心臟砰砰直跳,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邱悅,不明白邱悅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地方。
邱悅把他扯到吧檯邊,對著酒吧熟練地打了聲招呼,酒保朝著兩人曖昧地一笑,對邱悅打趣道:「新伴兒?」
「朋友。」邱悅並沒有過多的解釋,酒保也不多問,給兩人分別上了兩杯酒。
邱悅指著一藍一紅的兩杯調酒跟吳林解釋,「酒保喜歡看心情調酒,他調的就是他覺得適合你的。」
「這樣不會虧本?」吳林看著眼前紅色的那一杯調酒,端起來抿了一口,入口的苦澀在唇齒間化開,餘味悠長,很有些意思。
「如果虧本的話,酒吧也不會開到現在了。」邱悅笑著盯著自己那杯藍色的酒,問酒保,「兩杯叫什麼?」
「紅色的叫熱焰,藍色的叫冷海。」
「這麼隨便?」邱悅跟酒吧似乎很熟,說起來話來很是隨意。
酒吧哼笑一聲,「怎麼隨便了,這就是我覺得最適合的。」他湊近吧檯,觀察著兩人,「小美人就像熱焰,平時看起來是靜止不動的,只是需要點燃他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邱悅,「至於你嘛,這裡誰不知道Jack你的大名。」
吳林聽酒保這麼說來了興趣,「Jack在這裡很有名?」
酒保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小美人不知道?Jack可是這裡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你讓他上去表演一下包管讓你目不轉睛。」
吳林興致勃勃地轉頭看著邱悅,「你要跳舞還是唱歌?」
酒保沒等邱悅回答就哈哈笑起來,「唱歌就算了,他那嗓子雖然好,唱起歌就沒找准過調子。」
邱悅被他說得有些無奈,朝吳林歉意地笑了笑。
「那他會什麼?」吳林指著邱悅問酒保。
酒保攛掇著邱悅上台,「讓他上去就是了。」
吳林臉上露出期待,邱悅朝他一笑,「真的想看?」
「當然,你帶我來不就是想慶祝,上去表演一下也不過吧?」
「也好,就當是慶祝。」邱悅一口喝完了吧檯上的調酒,把外套脫了扔到椅子上,幾步跑到吧檯邊,跟台上的人打了個招呼,台上的人立刻興奮起來,染著黃髮的男人從上面跳下來,把位置讓給了邱悅。
台上原本在演奏一首搖滾,邱悅上去就接手了鼓手的位置。
台下似乎有不少人都認識他,看到他上台,不少人都高聲呼喊拍掌,叫著他的名字。
一陣激烈的鼓點聲穿透了耳膜直擊人的心臟,穿著一身白襯衣的男人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結實的手臂,鼓槌在他手上就像最輕盈的玩具,敲打出的聲音流暢而華麗,一陣高昂的鼓點之後,吉他以完全相異的聲調強勢插入,震耳欲聾的樂聲似乎能勾動人心底的火焰,鍵盤和貝斯的配合讓這首搖滾逐漸完整起來,仿佛能掀翻屋頂的熱力一波波地朝人涌過來,台下的人在這樣的音樂下激烈地熱舞。
重金屬搖滾歇斯底里一般地燃燒著人的精神,狂野和放縱讓人徹底擺脫了白日的偽裝和束縛,渴望在這個激情的夜裡盡情地舞動。
邱悅的動作充滿了力量,汗水沁濕了他的頭髮,拘謹的白襯衣被扯開了領口,顯露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跟哈雷一樣,屬於男人的強悍氣息在熱力四she的音樂里展現得淋漓盡致。一個抬手,一個隨著節拍的擺動都讓人忍不住瘋狂。
吳林看得有些發愣,似乎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邱悅了,明明以為對方是個個性溫柔,愛好高雅的貴公子,結果私下裡竟然比誰都玩得開,吳林一邊想一邊又有些羨慕,像邱悅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會享受生活,就算背負著感情的包袱,但一直活得那麼瀟灑,他看著在五光十色的she燈下敲擊著音樂的男人,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掙脫。
酒保在一邊看著他幾乎入迷的樣子不由好笑,又是一個拜倒在Jack西裝褲下的可憐人。
邱悅在舞台上光芒十足,仿佛真正的明星,吳林隱約覺得他朝這邊看了一眼,甚至在敲鼓的同時還在朝他微笑,他心裡一動,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跑到了吧檯下面。
他指了指鍵盤手,又指了指自己,朝邱悅示意。
邱悅似乎十分驚訝,卻仍然朝他笑了笑,跟身邊的鍵盤手打了個手勢。鍵盤手瞭然地跳下台,把位置交給吳林。
吳林出生音樂世家,什麼樂器都沾過一些,雖然主修的是小提琴,但是鋼琴也是他的強項。鍵盤對吳林來說並不困難,在幾個轉合之間他已經合上了音樂,撐起了音樂的低音部分。
他朝邱悅一笑,邱悅也正好在這個時候轉頭,吳林覺得心cháo擂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這種音樂上的交融讓他從心底愉悅起來,他甚至覺得這家地下酒吧都變得格外美好。
曲子以激昂的鼓點開始,又在一陣華麗的鼓點聲之後結束,邱悅和吳林相對著笑了笑跳下舞台,差點被蜂擁的人群淹沒,台下的人奮力地吹著口哨。
邱悅好不容易才拉著吳林回到了吧檯邊,兩杯啤酒擺在他們面前。
「請你們,為了剛剛的音樂。」
「謝了!」邱悅接過就大灌了一口,吳林也端起啤酒喝起來,這和他剛剛來酒吧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覺得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點?」
吳林的眼睛很亮,臉上還有興奮的紅暈,「太棒了,沒想到你鼓打得這麼好!」
「你也彈得很棒。」
「很久沒這麼開心了。」說話一向八分真二分假的吳林難得說了實話。
「所以這地方其實很棒是不是?」
吳林點了點頭,心裡卻回了一句,因為邱悅的存在,這個直白放縱的地方才變得這麼美妙。
「乾杯,為今天這麼棒的曲子!」吳林舉起啤酒。
邱悅舉杯和他碰了一下,嘴角邊帶著莫名的笑意,「乾杯!」為了祭奠那個曾經活著,已然死去的『邱悅』。
第21章
王逸鳴到家的時候低頭看了眼手錶,10點30分,家裡漆黑一片,安安靜靜的一點人氣都沒有,王逸鳴開了燈,脫了鞋子跟外套,進了屋。
這屋子是王逸鳴的公司正式走上軌道之後買的,兩層的別墅,樓上樓下,歐式裝修大方又典雅,本來只有他一個人住著,他跟吳林訂婚以後,吳林就搬了進來。因為不喜歡家裡有外人,吳林來了之後就自己做主把傭人辭了,只讓鐘點工按時過來打掃。
平時看起來是很乾淨,但少了人氣王逸鳴心底其實並不習慣。他還是喜歡熱鬧一點的屋子,吳林在家的時候還好,他那個人能撒嬌能鬧騰,跟他折騰的時候倒不覺得冷清,可一旦他不在了,整個屋子就空曠地瘮人,王逸鳴恨不得多找點東西把屋子填滿,最好再來點活潑的聲音,但那樣做顯然很傻,他端著姿態干不出來,最後只打開了客廳的燈,順道讓電視發揮一些作用。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人的感覺很不好受,就算之前還想著要體諒對方,想著從前對方也是這麼等他的,可時間一久,再多的體諒也被消磨乾淨了,王逸鳴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看表的次數也變得頻繁了,11點30、12點30、1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