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2023-09-26 23:31:41 作者: 晝夜不分
    「這麼幼稚的故事你竟然當真?」

    「……」

    直到下摩天輪,兩人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陳冬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閒地逛著公園,秦許在後面絞盡腦汁,看著陳冬臨的後腦勺,他深吸了一口氣,人在他身邊就應該滿足了,相比較以前兩人的惡劣關係,他已經得到了很多,果然人是貪心的,以前只想著能見到陳冬臨和他說說話,現在人在身邊後就渴望得到更多,也許是他操之過急,兩人的關係還是要徐徐圖之。

    陳冬臨早上是被電話吵醒的,第一反應以為是急診來了搶救,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何建鈞,何建鈞已經下飛機搭車快到小區了,陳冬臨爬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手機上有很多未讀簡訊,都是新年群發的祝福簡訊,他給每個人都逐一回復,還有一條簡訊是秦許約他吃早餐的,兩個小時前發的,陳冬臨估計秦許已經吃了就沒有回覆,昨天在東湖公園逛到了凌晨兩點才回的家,還好今天他只是二線班,不然真爬不起來。

    等他剛洗涑好準備出門去接何建鈞,就聽見電梯開門聲,何建鈞正拖著箱子從電梯裡出來,他看到陳冬臨高興的吹了聲口哨,然後衝上來摟住了他。

    「冬臨,新年快樂啊。」何建鈞摟著他肩膀往家裡走。剛一開門,何建鈞把鞋子一脫就往沙發上撲,發出一聲感嘆,還是家裡舒服。

    「半年沒見,也沒什麼變化嘛。」陳冬臨給他倒了杯水。

    「半年能有什麼變化,你不也一樣嗎,對了,你那個租客呢?回家過年了?」

    「他找到房子搬走了,你房間一直空著的呢。」

    何建鈞從沙發上彈起,往自己房間走過去,打開房門一看,的確,裡面沒變動什麼,書架上的書還是按著原位擺放,除了書桌上的東西不見了,其他都沒多大的變化,但是他還是感覺若有若無的陌生,東西雖然沒有變,氣味卻已經變了。

    「別看了,出去吃飯,我請。」陳冬臨朝他揚了揚手裡的錢包。

    「我要去廣山茶樓!!」何建鈞衝過來掛在他身上,廣山茶樓遠近聞名,特色早茶別有風味,價格也不一般,不過這個時候才去估計也吃不到早點了,不如直接去吃中飯。

    陳冬臨嘴巴上說是不肯,但還是套上外套準備出門,何建鈞太久沒看到他了,摟著他肩膀都不肯撒手,從首都的風景名勝,講到風俗人文,又講到兩地醫療技術差距,陳冬臨都聽得頗有興趣。兩人坐電梯下樓,想在小區門口叫個的士,結果不是沒車就是滿客,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等到車。

    廣山茶樓是去不成了,何建鈞也沒真打算一定要去那裡,本來也只是開個玩笑,兩人就隨便找了餐廳吃飯,何建鈞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家餐廳裝修偏向田園風,桌椅旁邊都扎著藤蔓,別有一番詩情畫意。雖然這家店離小區不遠,但是陳冬臨沒有來過,點菜都是何建鈞的事。

    這邊其樂融融,秦許那邊就烏雲密布。畢竟有著心事,秦許不像陳冬臨那樣一覺到天亮,幾乎都是模模糊糊,半夢半醒,想著怎麼樣才能更親近陳冬臨秦許一大早就醒了,起來看了會書,放了會電視,硬撐到八點就迫不及待發了條簡訊給陳冬臨,結果一直沒有回信,他本想打個電話,又怕吵到陳冬臨休息,等了一個小時,秦許實在坐不住了,又跑到了陳冬臨小區單元樓下站著,還是原來的地方,但心情卻不是那時能比的。

    就在秦許徘徊著準備上樓去找陳冬臨時,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和別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從門口出來,然後直接忽視了他,出了小區。秦許自認為自己站的地方不偏僻,準確說很扎眼,一出門就能看得到,但是就是這樣,陳冬臨仿若視若無睹般看也沒看他,就和身邊那個男人走了出去。

    秦許覺得自己就像個跟蹤偷窺的變態狂,但是他並沒有躲躲閃閃,反而很光明正大走在他們後面,距離也不算很遙遠,只要陳冬臨回頭,就能一眼看見他。但是陳冬臨沒有回頭,直到秦許看到他們橫穿馬路,然後走進了對面的餐廳,但是秦許沒有跟過去,他就在馬路這邊默默的站著看著。

    多虧他出門有戴隱形眼鏡的習慣,才能把對面看得那麼清楚,同時他又有些後悔,如果沒戴看不清,也不用如此傷感。店面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兩人在窗邊坐下,看見那個男人給他倒茶,看到那個男人眉飛色舞說些什麼,後來菜上齊了,那個人給他夾菜,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他甚至看到陳冬臨幾次放下筷子跟他說話,陳冬臨笑的很開心。他在笑什麼呢?秦許記起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陳冬臨很少說話,他以為是家庭教養關係,現在看來,也許只是根據對象不同,區別對待而已。

    秦許撇過頭不想再看,與其說陳冬臨和他人的親密讓他傷了心,不如說是讓他明白,他心存的那一絲僥倖,認為自己可能是特別的這些想法,可能全部都是錯覺。別人眼裡的陳冬臨和秦許眼裡的陳冬臨很不一樣,秦許以為自己可能快要接近他的內心,而這一轉眼,又覺得遙遙無望。但是他不甘心走,也許是心裡的惦念,總覺得,能看到他,總比在心裡默默念著他要好受的多。

    何建鈞已經從醫療手段講到了預防保健,陳冬臨對他說的一些概念只從期刊上看到過,但是卻沒有真正見到過,並且很多細節書上並不會寫得這麼詳細,正好能從何建鈞這裡學習到很多,何建鈞願意說,他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學習的機會。

    兩人飯沒吃什麼,聊天就聊了兩個小時,這時候餐廳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人聲嘈雜,陳冬臨打算結帳回家,何建鈞卻制止了他,並且堅決不讓陳冬臨結帳,自己先衝去了收銀台。陳冬臨對他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感到無奈,他無所事事的往窗外一看,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陳冬臨微微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不是秦許是誰,不過他好像看到自己看見了他,愣了愣,然後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陳冬臨唰地站起,下意識就想去找他,但是看到何建鈞疑問的眼神,他又生生按捺下自己的衝動。兩人結完帳慢悠悠地往外走,何建鈞繼續說回了醫院的事,陳冬臨卻明顯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秦許怎麼會在那裡,也不知道秦許看到了什麼,事實上他和何建鈞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而秦許的臉上儘管沒表達過多的情緒,卻往往說明,他的心情已經陰雲密布。陳冬臨掏出自己的手機,沒有任何電話和簡訊,他抓緊手機,仿若強行安撫自己躁動焦慮的心。

    「冬臨,喂,冬臨!」何建鈞拉過他避開一個水灘,陳冬臨順勢抓住他的手,然後用無比冷靜堅定的語氣說:「建鈞,我現在有事,就先走一步。」沒等何建鈞回答,陳冬臨就放開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然後往前跑遠了。何建鈞停在原地,手臂上還遺留著陳冬臨手心的溫度,再一眨眼,就只剩下對方的背影。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陳冬臨問他在哪,秦許說了後他就掛了電話,然後往新尚酒店跑去。新尚酒店並不遠,就在醫院的旁邊,但是和他吃飯的餐廳背道而馳,等陳冬臨跑到酒店時,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情。他在秦許房門口停下來,按了下門鈴,然後撐著雙膝平復了一下氣息,好久沒跑步,跑兩下就喘的不行了。

    秦許領著他進門,然後在陳冬臨坐下來後,突然說道:「老師,吃飯後不能劇烈運動,小心腸扭轉。」

    「……」陳冬臨一陣無語,瞬間打破了他不知該從何說起的尷尬。

    「那個,你吃飯了嗎?」他目光在房間裡亂瞟,這是個套間,環境很不錯。

    「沒吃,本來想約老師一起吃的,不過老師好像已經有人約了。」他抬起頭對陳冬臨一笑,仿佛馬路對面那個面無表情的秦許是陳冬臨的錯覺。

    「他就是我之前去北京進修的那個室友,今天回來,我和他一起吃個飯,就這樣而已。」

    「老師,你們住一起多久了?」秦許突然問。

    「五年?好像有五年了吧。」時間轉瞬即逝,現在回想起來,就像一夜之間。

    「我們是好朋友,就是普通的好朋友。」陳冬臨試圖解釋。

    「那我們呢?」

    陳冬臨頓時語塞,他們現在的關係確實尷尬,朋友的關係不夠純粹,同事也不再能算得上,事實上,他們就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係。

    「我們也是朋友啊。」陳冬臨說完自己都覺得尷尬起來。

    「我不想當你的朋友,一點也不想。」秦許站起來,一如對他剖白的那個晚上,同樣的目光,同樣讓陳冬臨不敢直視,那晚的不敢直視,是因為陳冬臨震驚,不能接受,而現在,只剩下蕩漾的心湖,和被苦苦壓抑的雀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