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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27:03 作者: 空夢
「是嗎?」范宗明淡淡地笑了,掀開文件夾,繼續看起資料,隨口說:「繼續追查。」
「是。」
他這次去的非洲,跟那邊簽定一些合同,一下飛機,天氣太熱,他的胃最近都不太好,遇到熱浪猛地一下抽痛,差點直不起腰。
但他忍著,不動聲色繼續走在前面,面帶微笑跟來迎接他的官員跟商務代表握手問好。
與人會談跟會餐過後,已經是當地凌晨一點。
他住的總統套房下面的城市,依舊有燈光閃爍,只是在熱帶地區,一片赤黃的沙漠包圍的國度里,連燈光也顯得有幾許昏涼。
他忍不住,拔打了他的小孩的號碼。
依舊的,跟以往的每次忍不住一樣,沒人回應他。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須去做的。
只是,代價就是,永遠都只有他一人站在這裡。
那個無限包容他的人,依舊愛他,只是,他離他遠了。
他不再給他麻煩,也不再給他的全心全意。
世事,從來都完美不起來。
成全一些,也必會毀滅一些。
一個星期左右的會談過後,范宗明回到國內。
晚上接近下班時,被母親叫了回去吃飯。
他回到家中時,洪小雯也在。
一家人聊著他最近出差的國家,到了最後,他父親去了樓上書房,母親去了廚房,留下他跟洪小雯。
洪小雯削著蘋果,纖長的手指在燈光下顯得非常漂亮,長發擋住她的半邊側臉,顯出另一半的側臉更加的美麗嬌弱。
這是一個容貌家世都挑不出半點錯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自小愛慕范宗明……如死心塌地一般。
所以,她一直出現在這個這裡,在范家家長的默許下。
一次又一次。
范七媽從廚房端出點心,笑著問他,「小知又出去玩去了?」
范宗明淡淡地說:「他有他的事要忙。」
「哦,我都忘了,這孩子也有自己的事業了……聽說在江浙一帶做地產?」范七媽有些疑惑。
范宗明沒說什麽,只是站起來說:「媽,我先回去,還有工作。」
「那好,你送小雯回家。」范七媽也站起來,拉著洪小雯的手。
洪小雯隨著站起來,捋了下長發,水波一樣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叫個人送吧……」范宗明說完,朝門邊的勤務兵喊,「小黃,送洪小姐回去。」
他朝洪小雯點了下頭,對他媽說了句:「我走了。」
他走到門口,他媽跟了過來,在轉彎處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麽這樣?你要她多委曲求全?小知不是也回來了,他跟我說只要你願意他就高興,你怎麽還這樣啊?啊,我打死你這個倔孩子,別以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聽我的話了。」
范七媽氣急,朝范宗明身上還打了幾下,這幾年,洪小雯的隱容跟知趣讓她已經視她為自己真正的媳婦了。
范宗明隨她打,見她靜止了,淡淡地說:「媽,該做到的,能做到的,我已經做到最好了。」
他拉開門,頭也不回走掉。
他確實已經做到最好,無論是在軍中還是隱於幕後,無論身為兒子還是為了公義,他已經把他能犧牲的都犧牲了。
看看,以前總是有兩個人的家中,現在回去,只有一人了。
他相依為命,視他為天為所有的人,已經不再把那當家了。
他有了他的另外一個視為家的歸屬,而這些,都是他一手逼出來的。
他連後悔的想法都沒有,因為他知道這是正確的──他必須要去做,也必須做到,也做到了的事實。
成人的世界,永沒有童話,也有沒真正的永遠的愛護。
他就算想,也沒有辦法。
譚少回到寨里就罵娘,因為手下二虎去外面泡妞泡得讓妞給打了一槍回來了。
孬種得讓譚少覺得應該臉上無光一下,「媽的,你說說你,要長相有長相,要說錢,你現在掙得少了啊?好好的女人不去泡,去泡寡婦,泡就算了,還被人當色胚子趕了出來,你說丟臉不丟臉?」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樂,笑了出來。
被寨里兄弟嘲笑了一天,趕著回來的老大也不顧他身上還裹著的傷也取笑他,二虎真是羞愧得想把臉藏褲襠下,吼:「我就是看上她了,怎麽的?」
「讓她把你腦袋給轟掉……」譚少鄙視,取笑完了就讓他滾。
他對著幫他上藥的魏方說,「你說,我怎麽儘是找些這樣的傻瓜當手下?」
魏方懶得說他,他現在連嘲笑譚少的想法也沒有……那手再不加緊處理,就真廢了。
「你這半年,不能出寨,就算是生意,讓陳見濤跟參馱去。」魏方做為大夫,非常命令似地下了命令。
「這可怎麽成……」譚少哼了一聲,「皇城那塊,少不了出妖蛾子,我能不應付?」
他接著喃喃自語地說:「我敢用我全部身家打賭,我只要稍稍表示一點不配合,他們敢用十萬大軍把這邊境地毯式地全給掀一遍把咱們寨給掀了。」
陳見濤恰好進了會議廳,聽到這句話,臉上本來高高興興這下又愁了,說:「你可悠著點,咱們管得這麽嚴,可不能讓問題出在你身上。」
譚少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哼了一聲。
他不耐煩地對魏方說,「你把晶片給我取出來,算了,這半年我不出去了,軍方那塊,我找人代替我。」
陳見濤這下高興了起來,「我早跟你說過,談判這回事,交給專業的人去跟他們耗……你這脾氣,一不耐煩了,要是不管不顧把人家總盤都給炸了怎麽辦?咱們寨里正好有這麽個人,美國世貿大廈逃出來的,就讓他去吧。」
譚少挑眉,「通輯犯?」
陳見濤也挑眉,「老大,我們寨里什麽時候有過身家清白的人?」
譚少一想,還真想不出,此時魏方又給他下烈藥,疼得他臉又趴在抱枕上,哼哼唧唧地說:「那給他打個經得起推敲的身份,媽的,范宗明越來越精了。」
那聲范宗明叫得一點別的感情也沒有,就像個陌生人,聽得陳見濤跟魏方都愣了下,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陳見濤蹲下身體,奇怪地重複:「范宗明?」
譚少被痛得眼睛都紅了,「媽的,老子確實是個廢物,愛他愛得不行,但老子不是腦殘,滾蛋,該愛的時候我就愛,不該的時候他就是老子敵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能不能滾啊?」
魏方的藥下得疼得他全身都打顫,他臉趴在抱枕里喊,「魏方,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啊?快給老子打止痛劑。」
魏方覺得他還有力氣吼人,全然不顧他的命令,繼續塗著含著劇裂蛇毒毒汁的糙藥……把壞血全都放出去,緊接著的就是血清的注入。
「你放心,我拿老鼠試過藥效了的,死不了人,只是有一點點疼而已。」魏方輕描淡寫。
陳見濤聽到抖了一抖,炸了下舌,算了,他就不跟魏方談論什麽是「一點點疼」了,現在他家老大已經疼得想罵人都罵不出口了。
徹底的疼痛之後,是無力,是麻木,也是陌然,譚少覺得,他好像已經習慣這一切了,他把頭埋在抱枕里,習慣性地不去想任何事分散注意力,任自己處在一團逃不開的漩渦里讓身體處於隨時隨地的撕裂當中。
不去想他,也不去想未來。
什麽也不想,習慣了就好。
這世上,沒什麽事是不可以習慣的。
第86章
譚少,譚老大也不可能真的不出寨,畢竟跟那幫老大談判時,他這老大也必須得出面。
就算黑吃黑是道中難免的「慣例」,但這最先的誠意還是必須要有的。
就算大灰狼想吃小白兔,誘惑的紅蘿蔔還是必須先擺上的。
陳見濤的新生意又是緬甸那幫軍佬私下要囤貨,這次譚少動作又謹慎了點,緬甸軍方有幾個親中的,他可不想有什麽把柄讓緬甸拿給中方獻寶,於是光前期動作就把以前多花費了些人力跟物力。
這些都是錢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譚少覺得這花在什麽地方就要從什麽地方掙回來。
所以,他壓了取後一箱槍枝,就當這次多花的力氣的酬勞了。
緬甸那方氣炸,準備掀場。
譚老大嘿嘿一笑,交貨的山頭就憑空冒出幾十支黑呼呼對著對方的衝鋒鎗……
對方全體默了,譚少可不默,對著人家笑得特別和善,「真的,生意麽,是要做長久的,我跟你們保證,這次壓的只是個訂金,如果下次沒什麽讓我費心的事,我就給你們補上,你看中不?」
人家盯著那包圍著他們的強力火藥部隊,真是沒力氣跟譚老大多說什麽了,你試試看別人槍管盯著你腦門時你還能想別其餘的不?不能,老實地全力思索著怎麽逃命吧。
緬甸那方就算覺得譚少無恥,也只好聽著,那接貨的副將說:「按你說的辦。」
識時務者為俊傑,譚老大最喜歡這樣的人了,所以說:「那好,你們這次就這麽著回去,就跟你們頭說,我說的,我這裡有最好的貨,但也得最好的人才能買得到,長期合作嘛,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和氣生財,你看,你們要是聽我的,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於是,這單弱買強賣的買賣下來,接著的,緬甸方又礙於貨源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只好又下了下次的單。
手下的人深深地覺得譚老大越來越精於此道了,無恥又敢幹,至少,他們的年終獎比去年肯定只多不少。
兩個月過去,陳見濤去了譚老大的屋子,看著他正爬在地板上跟長大了的小老虎玩兒,看著那情境,簡直就是王子與野獸的故事的最佳詮釋。
譚少最近養得好,除了談判,沒操勞,儘管他沒怎麽出過寨,但他不缺少娛樂。
上次世貿大廈出來的手下去皇城甚至取得了一次不菲的成果,軍方要他把他從美方要到的最新進展送過去,那世貿大廈的哥們可絕了,硬生生地一個人對著十個人一組的陣員連侃了三天,說明他方的情報在中途受阻,情報無法及時遞交,只能等情況有所突破才能呈上。
結果,在對方完全不知道他們多少底戲下的情況下,在一個月的戲耍後,才把那早就在手中的情報「不甘不願」地交給了上方。
玩得在寨里監控時實動態的譚少不亦樂乎……那哥們真是人材,說的任何一句話譚少都覺得是從他心窩裡掏出來的,真誠得連上帝都會非常樂於去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