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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27:03 作者: 空夢
    中東的貨在四月中旬就開始進行,張健在山裡呆了一個多月終於回去。

    臨走的那天,張健說:「譚少,你如果收手,我會替你擺平一切。」

    譚少看了他半晌,笑著說:「怎麽擺平?我都像笑話一樣活了半輩子,擺平了又如何?過我從來沒想過的生活?就好像我前半輩子沒那樣活過一樣?」

    張健轉身離去,沒再多問譚少一個字。

    譚少在那天晚上一刻也沒閉眼,他不知道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尤其是在今天的現在,他的山寨也在嚴密被「有關部門」的監控下,他以後會成為什麽樣子。

    張健那天說:「來主管你的是范宗明……」

    譚少聽到的時候只是淡淡地說:「我早料到今天……」

    張健問:「你能給他什麽?」

    譚少說:「我什麽也不能給,我只是告訴他,如果他什麽也不給,不應該什麽也不說……我愛他這麽多年,不是他寵著我就可以相安無事的,我只是個愛著他的人,不是一個一輩子只看著他隨他怎麽擺布我的木偶。」

    譚少覺得今天的他和范宗明都走到了他們的極致了。

    他們之間有多親密就有更加加倍的傷害……范宗明要的,和他要的,從來都歸不到一途,譚少有時都想,如果倆人之間的依戀少一點,或許這種生死都不如的境地都會輕鬆一點。

    只是,無可奈何的是,他們那麽親密了一大半輩子,在命運刻意或者不怎麽刻意的安排下,范宗明成了輯拿他的主事者,而他成了一個犯罪者。

    這種情況,譚少從一開始就想到了,但從來不允許自己去細想。

    他是真的不想去想,如果范宗明知道他輯拿的那個軍火犯罪頭夥的大BOSS是他,臉上會有什麽表情?

    他用儘自己最大的智慧去欺瞞這一切,是為了得到他。

    但願,失去這一切,也不會是為了他。

    去交第一批貨,起程的是譚少,參馱,羅見,還有何爺派過來的兩個俄羅斯保鏢跟他在寨里挑選的其它十位兄弟。

    臨走前,何爺也在電話里說:「小原,如果你後悔,還來得及。」

    譚少叫他:「伯伯,怎麽可能?我都做到了這個地步。」

    何爺在那邊苦笑著說:「范宗明真心狠手辣起來,是誰也不放過的。」

    譚少笑了,笑得挺開心地說:「我知道。」

    只是電話一完,他手一松,手機掉入地,他怔了半會,想像著范宗明對他真正殘酷的模樣,想了半會都想不出……畢竟這麽多年,無論他犯了多大的蠢事,范宗明也沒真正對他殘忍過。

    只是怕是,這次,他躲不過真正的事實來到。

    有些事情,這個國家是永遠不會拿到正面來說的,暗地裡,卻是狠辣惡毒地杜絕著這些事情的發生。

    軍火絕對是其中的頭魁。

    譚少要的貨太多,就算隱蔽得沒有什麽痕跡,但還是會被察覺。

    就算張健竭盡全力護航,但在大動作之下,譚少還是被盯上了……而派來主盯譚少的人,就是范宗明。

    那個譚少為之累積財富去得到的七哥……范宗明。

    譚少出發去中東那天在主事廳跟這次要和他出行的兄弟說:「我這次出去,自己的生死也保不住,你們也有個心理準備,什麽事都在今天安排好了,一走,或許要有一段時間才回得來,或許是永遠都回不來。」

    其中一個兄弟豪慡地笑了幾聲:「都死了好幾次了,這次死了也不錯。」

    譚少依然斂著眉頭說:「後事我個個都替你們想好了,這次出去,想背叛的也死了這條心,反正活不活著都是未知數,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替我辦事的人,我就算也沒了也會留下養你們後代的錢。」

    動員之後,譚少在山裡自己的房子的陽台上抽了最後一根煙,跟進了屋的陳見濤說,「你是以前欠我的才來幫我的,不管怎麽說,你這幾年都還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次有什麽意外,你可以自己決定去留。」

    陳見濤很奇怪地說:「小七,你在想什麽?」

    譚少笑罵:「媽的,老子難得為你想次好的。」

    陳見濤笑著說:「你別想多了,就算是中校來了,他也不會……」他細細想了一下接著說:「你看看你這麽多年,中校哪次不是護著你的?」

    譚少似笑非笑地說:「你還真當真了?」

    「還有假不成?」陳見濤嚴肅地說,「他連你,部隊都退了。」

    譚少笑,連喝了幾口酒,讓陳見濤去做他的事去,懶得說也許他七哥為了他退伍是一回事,另外的,怕也是為了替重要人士暗地裡頂罪才明面上退下的。

    他的七哥啊……是真對他好,可是,也並不是真正的一心一意地對他好,也並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的那個偌大的世界裡,純粹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所以……譚少想,我想怪他,就算無理取鬧地去怪,也找不到一點原因。

    漆黑的夜,山裡的靜默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譚少在找不到邊的山裡的路上,車子癲癲伏伏但也沒有太多的聲響。

    耳機里,傳來前邊探路的手下傳來的幾許話語,還有後面清路的手下偶爾幾聲遇見蟲獸的詛罵。

    這次運貨的時間,超過了一個多月,還不包括上空策劃和飛行的時間……另外還包括太多的轉移。

    這是非常需要忍耐力的一次旅程。

    這代表著,也許在一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裡,他這個頭,除了必要的命令,多餘的一句話,一下表情都不能有。

    「頭,前方發現蟒蛇……頭,前方發現蟒蛇。」探路的組長連續重複了兩次,這是運貨三天來的第一次情況。

    譚少在半夜跳了起來,沈聲地問:「什麽情況?」

    「在一千五百米外,另五百米處,已發現一處暗樁,前路不明朗,探路組要求暫停運動。」

    「嚴重不?」譚少在黑夜裡要求五輛車的司機把改裝過的探照燈降到最暗線。

    「嚴重。」那邊傳來非常嚴肅話音。

    「B方案。」譚少閉了閉眼,下了命令。

    「知道,知道,前方結束,半小時後接觸。」探路組說了兩聲,暫時關閉了傳輸路線。

    譚少揮了下手,五輛車全部在一秒鍾內停了車,關閉了所有燈光。

    除了偶爾的蟲聲動物睡林中嗚咽的鳴叫,幾輛車裡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譚少坐在車裡,等著探路組的最新消息,暗想著這次真的是生死未卜,可能還沒得到,自己就已經先沒了。

    這次針對他這個惡霸一方的軍火商的掃蕩,已經真正的開始了。

    第56章

    斷斷續續的,前方又傳了幾條消息。

    在黎明快要到時,譚少咬了咬牙,把人全部聚攏,地圖分了三份下去。

    「其它的,跟著我。」譚少的臉黑得就算天空有了一點光亮,也看不清有什麽神情。

    十來號人全齊齊看向他。

    譚少對著第一批走的人沈聲地說:「走。」

    幾人對著譚少彎了下腰,又杳無聲音地上了車,迅速敏捷地開走了三輛車,朝來的方向開了去。

    「你們是B方案里跟著我的……」譚少看著剩下的六個人,把自己的迷彩帽摘下,淡淡地說:「我們的買賣風險自然就不再需要跟你們說了,臨行前說的話我想你們也聽進耳朵里了,但在這裡我還加幾句,有危險了,你們就逃,逃得了一個算一個,我也是,我不會顧你們,我也管自己的生死,你們不用顧忌著我,不用跟我談太過的兄弟情義,你們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都一樣,都自己顧好自己的。」

    譚少看著幾個嘿嘿一笑漠不在乎的人,也笑了笑說:「儘管你們都是沖著錢來的,但這錢啊,也得有命才能花,都給我機靈點。」

    幾個人還是看著他傻笑……譚少笑著罵著說:「媽的,聽明白了沒?」

    「明白了,明白了……」在越南那塊混了十幾年的老參說,「我說老大,大陣面咱不是沒見過,你安心著吧,我們在你這掙的錢還沒開始花呢,捨不得死,您儘管放心好了,就算死了,沖著錢的面上,咱也會不泄你的底。」

    「這就成。」譚少一說完,一點頭,幾個人迅速上了另外的三輛車。

    參馱在前面帶陣,跟著譚少的只有羅見。

    羅見在車上一言都沒發,只有譚少在拆槍時掉了發子彈在車面上時才彎了一下腰撿給了他。

    譚少接過,把槍全部檢查了一遍跟羅見突然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哥?」

    羅見搖頭。

    譚少淡淡地說:「他十六歲上的軍校,二十一歲升的少校,三十歲到了中校……其實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升到上校了,他沒要,轉業了。」

    羅見把他遞過來的槍又檢查了一遍藏到了暗處。

    譚少接著說:「不過,業是轉了,可是有些事卻轉不了……」

    他說到這裡,伸了下懶腰,把脖子裡的項鍊拿了出來,看著藍色鑽石笑了笑,「他要是當一輩子兵,就算成了將軍,也買不起這麽塊石頭給我……」

    他說著,撇開了下嘴,親了親項鍊,又拿著塞回了衣服里,「可如今吶……」他嘆了口氣,有點懶洋洋地說:「他是買得起鑽石給我,也能帶著兵還捉我,他就跟以前一樣,無論我做什麽,他總是有得是辦法把我給堵死。」

    他說完,伸出手拍了拍羅見的肩膀,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對羅見說:「你看清楚點,要是見著他了,無論他想怎麽樣,別對他開火。」

    羅見仔細地看著照片,把手裡的槍上下推動了一下,又再看了一眼,沈默地點了點頭。

    譚少又拍了拍他的肩,親了口照片,把照片放到了心口,又長舒了一口氣,抬頭往窗戶外看去,有點訝異地說:「啊,天亮了……」

    邊境的天空還是藍得那麽美麗,就算被大批的山脈擋著,但也阻擋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湛藍昭示著大地的廣闊無垠,譚少搖下了點車窗,讓冷風吹了進來,在車的行進中,他哼起了小調,那是一首簡單的哼唱的小曲,沒有歌詞,只有短暫的幾聲口哨連接在一起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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