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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27:03 作者: 空夢
譚少看著扔到身邊的手機,像燙手山竽一樣瞪了那手機好幾眼,苦大仇深著臉,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想玩,我讓你玩。」范宗明有條不紊。
譚少覺得自己又被氣得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脾氣一下就被激了起來,他跳到地上跺了下腳,「你又氣我,你又……」他氣得話都說不出口,眼看又要哭了。
「還玩不玩?」范宗明冷漠地說著,把手上剛看過的文件扔到了桌面上,發出了一聲不重也不輕的聲音。
只那麽一下,譚少抖了一抖,咬了下嘴瞪著他哥,氣得發昏了,「我真正要的你都不給我,除了玩你還想我干什麽?天天守著你有什麽用,這個不准那個不准我還能幹什麽……」
范宗明勾起嘴角,看不出什麽笑意,「我准你,只不過出了我的大門,別認我當哥。」
「你……」譚少又被氣得結巴了,話憋在喉嚨里說不出口,乾脆轉身往門口走去,關門時重重地帶了一下,門響得跟被雷劈了一樣。
第17章
譚少剛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還是這幾天常見的愛說實話的愣頭青,愣頭青笑得非常職業,兩邊弧度非常整齊,一看就是個有紀律的人,他說:「譚少,中校說了,晚上您回家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
換平時,譚少還能跟人打幾個哈哈臭屁下,可現在是啥情況下啊?他心頭的火能炸得把瑪麗戈壁攤平了。
「滾蛋。」譚少不害怕跟人打架,就算那人是特種兵出身。
「我不滾的,只用走的。」退役的小兵很有秩序,說話不卑不亢,中校說了,自己掙的是辛苦錢,盡了自己責任就好,甭管自己主顧是爺還是哪國的王子,誰也不比誰高尚得多。
「你他媽滾不滾?」譚少眯眼,身體一繃,蓄勢待發。
小兵咧開兩嘴笑,「中校說了,你打架特厲害,可我當兵時是我們團的這個……」他做了個NO.1的手勢,還極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中校說你打不過我的。」
譚少瞪他,手捏得緊了,只是身上的傷沒好多久,如果又打得滿身是傷回去,他哥肯定會火上加油再揍他一頓。
譚少忍了忍,終於忍了下去,但是不甘心,用非常諷刺的口氣欺負老實人,「什麽中校?他現在不過是一個沾了銅臭的商人……丟不丟人啊你?」
崇拜中校的前小兵被激得紅了眼,老實人結巴,「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我……我怎麽不可以這麽說了?」譚少不屑,踢他一腳,卻被他閃過,更氣憤,「那是個縮頭烏龜,你他媽崇拜他干什麽,他是個孬種。」
愣頭青小兵剛想極力反駁,可是,只看到那個炸毛譚少又氣沖沖地鑽進了房子,根本沒給他表達自己對中校忠誠的機會。
他委屈地低下頭,回頭對躲在柱子後面的人說,「二子,你說中校怎麽有這麽個弟呢?」
中校的弟,譚少跑回屋,氣得想撒野,可是砸東西這種事情太娘們,他干不下去,只好在偌大的客廳里亂轉著發泄,到最後乾脆跑起步來,跑了一個多小時身心俱疲,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下一刻,他委屈得咆哮大哭。
譚少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的無恥很放肆,他根本沒權力讓范宗明對他有那麽多的犧牲,可他管不住,他哥的一切他都要,可是,不包括那些壞的,一想到他哥總是不明朗的態度,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再也受不起折磨了。
他連自己的命都拿來賭過,都沒賭到范宗明跟他成為戀人。
他都不知道,他還能支撐多久,他有時都很沒良心沒骨氣地想,乾脆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他繼續嚎叫著哭著,直到被人抱起。
譚少雙手揪著抱起他的人胸前的衣服,半閉著的眼睛被眼淚覆蓋著根本看不清人,他指控地道:「你又欺負我。」
范宗明沒說話,抱著他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譚少繼續哽咽著鞭笞:「你沒良心,明明知道我……嗝……」他舊病復發又猛打了幾個嗝,依舊契而不舍地指控,「你他媽明明知道我愛你,哪個女人碰你一下我都想斬了她的手……」一想不對,還補充,「哪個男的摸了你,我連他命根子都滅了。」
這話補充得范宗明哼了一聲,帶了點笑意。
譚少一聽,猛眨了幾下眼睛,終於眨得清明了一些,盯著他哥,「我說真的,你別不信。」
走到了臥室,范宗明根本沒跟他說話,扔他到床上,往浴室走去了。
譚少看著他背影,扁扁嘴,發現自己滿腔的怒火給哭沒了。
范宗明出來,拿著毛巾擦他的臉。
男人的手非常寬厚,五指的繭都很厚,那都是握槍跟練功出來的。
就算退役五年了,那繭也沒消下去。
譚少讓他擦完臉,伸出自己的手,抽了抽鼻子說,「髒了。」
范宗明面無表情用毛巾輕柔地擦著他的手。
譚少此時告狀,「我不喜歡那個新來的保鏢,憨死了,你給換了。」
范宗明倒是笑了,「別人也不見得喜歡你……他只是盡職。」
譚少惱羞成怒,「我不喜歡,換,換,換……」他甩腳,踏范宗明。
范宗明對他的耍賴跟撒野早就駕輕就熟,一手握住他的腿,然後重重地一甩到床上,臉上卻淡淡地說,「他是我好不容易找回來保護你的,對他客氣點。」
「我不……」譚少完全不講理,扯著喉嚨喊,「換了他……」明明也不見得多討厭,可是,先前的怒氣就這麽給焉了他非常不甘心,抓著個名目就跟范宗明斗。
「不喜歡也得要……」范宗明扔了毛巾,神情沈了下來,「這麽些年你惹的禍還不夠多?真想找死,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聽到這話,譚少怔怔的愣了好一會,最後又哭出了聲,「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范宗明看著他哭,冷得還是跟冰塊似的。
譚少哭得狠了,先前又累,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這一次,范宗明也沒回答他。
等他醒來,又是新一天。
昨晚的一切又模糊了。
譚少知道自己是老強,每天醒來,第一個念頭想的就是:我哥在哪?
從少到大,從沒變過。
他覺得自己以後投了胎喝了孟婆湯,估計每天醒來,如果鬼也可以睡覺的話,他每天的第一個念頭無非也是這樣:我哥在哪?
那意念強得譚少知道自己忘了自己都不會忘了范宗明。
范宗明當兵的那幾年,明明一年也見不了一次,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哪天醒來沒這麽想過。
譚少那時覺得還不能耽誤他哥,於是他找了方法試了試,三四年不跟范宗明主動聯繫,可三四年過去了,他終於明白,不管如何,他哥就像是烙在了他骨子裡血液里還有死後可能殘留的灰燼里,無論如何都是擺脫不了的。
那幾年,真是過得生不如死,他也終於承認,自己可以放棄生命,但不可以放棄范宗明。
於是,一切也變得悲哀和不可預測起來。
有時譚少都想,不那麽愛他多好,他可以跟陳東爭張健,可以跟某個太子爺搶女朋友,他甚至可以跟老爹養的情婦滾上床,也可以學某個混帳東西養一大票男人女人卻什麽人也不愛,反正什麽都好,就是不要對他哥那麽在意就好。
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最艱難的那份感情,不是不想放棄啊,可是,放棄他,比放棄自己的命和一切都難。
譚少一醒,魏方又出現了。
還是幫他擦藥,煮飯的阿姨也跟著出現,幫他煮著藥膳。
那一大股藥味譚少就算呆在客廳也聞著了,抓著魏方問:「你又用什麽來毒害我?」
魏方是難得的不討厭譚少的人,其實他這人太過深沈,就算討厭,也讓人看不出來什麽,他只是挺和藹的說,「強身健體的,中校說你最近得補補。」
「補什麽補?」譚少瞄了瞄自己,「我這樣剛剛好。」
「現在不覺得,老了就吃虧了……」魏方靜靜地說,他這人就那樣,說個什麽做個什麽都非常安靜,不像譚少,那姿態跟神情,就算不招搖,也知道他是個什麽階層的人,外露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破。
「我能活到那時候?」譚少大刺刺地,毫不在意地說,「少操那份心了。」
「你活不到那時候,中校會傷心的。」魏方依舊靜靜。
譚少聽了,明明懶散隨意姿勢的身體緊繃了一下,撇過頭沒再說話。
魏方接著輕輕地說,「再怎麽待你,你受的苦,中校從來都是恨不得代你受了。」
第18章
好半晌,譚少說,「我是不是太過任性?」
他那麽躺著,說這話時,生氣全無。
沒有囂張,沒有驕傲。
普通得就像路邊的野糙,問隔壁的另一株野糙,「我追尋的太陽,是不是永不屬於我?」
而另一株野糙,可能看它太過哀傷,輕聲地撫慰,「不是,他是愛著你的,要不,怎會如此專注你,你看,他讓你現在如此奪目。」
譚少聽到魏方這樣說著笑了,說,「你是個好人,真應該當醫生。」
范宗明回來時,譚少光著屁股趴在陽光下睡覺。
范宗明不是愛好奢侈的人,卻為了譚少買了幢高價的別墅。
他也是很多情況下喜歡獨來獨往一個人獨自英雄著的人物,他也是最剽悍的特種兵,能在槍火炮彈中一個人潛入敵營的高手,可是,他還是為一個人退役了,不管誰來挽留他。
他從來不覺得有些人需要保護,尤其是那些優秀者,但是,他還是找來了很多人保護他的弟弟,那個聰明得讓人頭疼的孩子。
范宗明不喜歡太多人,總是在想著法著解決他們,可是,為了譚少,他那最忠愛的孩子,他學會了忍耐,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他的安全。
所以,每當以前因為一些原因退役的弟兄還是那麽敬仰他時,他都沒法說出,他的信仰其實沒堅定過他們的信仰。
他們能屏棄的雜念很多,他卻屏充不了他那沒出息又惹人心煩的弟弟,說到底,他比他們弱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