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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頁

2023-09-26 23:26:33 作者: 空夢
    儘管知道這是自己幾言幾語就能解決的事情,但張健還就是冷冷地看著這樣惶恐的陳東無動於衷,要說他沒安撫其實那也不能說沒有,他先前就已經讓他別害怕了。

    可陳東這種總是以自己的感覺為第一的東西哪會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蠢就讓他蠢去,他永遠都猜不透自己想什麽就好,就讓他這輩子對著自己摸不清東西,老是吊著心的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公平。

    有些苦,他懶得一個人背,陳東的愚蠢也未嘗不是好事,他不是一個可以看著別人一直高興,自己也會高興的人……

    張健冷漠地看著陳東把吃的端上桌,然後坐在另一旁食不下咽地啃著他的麵包,另帶還面無表情。

    兩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裡都是兩張沒有表情的臉,這氣氛怎麽說都過於凝重壓抑,但這兩人無一人想離開,直到飯後,陳東去洗了碗,回來之後又在桌子的那頭工作。

    他心情不好,連與工作對方的電話溝通也沒有採用,只是用著網絡通訊與人交流,而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過快,就算聲音輕微也發出了連續不斷的敲打聲,陳東不敢看人只是瞞頭工作,只是當手指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上時,在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也就是某本書砸在他的頭上時,他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書撿了起,在桌子上一推,推到砸人的那人面前,又再觸摸起鍵盤。

    只是,這次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鍵盤聲也就不明顯了。

    腦袋到了下午有些發疼,再上腿疼的頻頻發作,張健已經筋疲力盡。

    不過就算如此他外表也沒表示出一點疲態,他只是不再看那些已經晃得看不清字句的書,閉著眼睛等著疼痛過去。

    他不是好脾氣的人,大多時候的忍耐也不是想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時時發飆的蠢貨,當然,當忍耐到一定程度,一時聚集的火氣發泄出來時也是驚天動地。

    他的情緒本就是集冷漠與狂暴的極端,他學了很多年的書法一點靜心的精髓也沒有學到,不過他父親與祖母的死倒是讓他學會了不再那麽目中無人,也學會了束縛那些狂暴起來什麽都不在乎,什麽也不會去可惜的無情思緒。

    冷漠是給別人看的,狂暴是私下裡發泄的……例如現在只有他與陳東這蠢東西的私下。

    等疼痛過後,那些因忍耐過大而和積攢的火氣讓張健在遲疑了好幾分鍾才過來推他去洗手間小便的時候再也收不住了,他揮出手就打了陳東一耳光,引得陳東瞪著他半晌都沒有動靜……

    一句話都沒有的暴打讓陳東本來繃緊的神經差點斷掉,他的老父打他也只是打斷腿,一般臉都是不會碰的,那是一個男人的臉面,打哪裡都不可能打臉……可是張健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身為男人的尊嚴,陳東卻只能控制著下意識也想去回打張健的衝動。

    他沒辦法下手,如果是平時的張健,不是現在瘦得可怕,又尖銳得可怕的張健,他肯定是回打過去了的……

    他只能站在原地狼狽地平復著粗喘的氣息,讓自己冷靜……他知道在張健這怪物的眼裡他永遠都不要指望能像在別人面前那麽鎮定自若。

    好幾分鍾,等陳東咽下所有的火氣去推張健時,他的眼睛已經學會了不去瞄他。

    瞧吧,看他有什麽好處,他知道自己身上無數自己都不知道的軟肋,就等著時機到來狠狠地折磨他……

    他恨自己,你又有什麽辦法?陳東抱起張健讓他放水時,頭重重地埋在了張健的後頸項,差點哭了出來。

    張健明明是那麽的愛他,可他怎麽就一直這麽對待自己?讓自己好過一點點就有那麽難嗎?自己是多麽的喜愛他,為了他真的已經不顧一切了。

    愛情里,性格過於不同的兩個人,尤其兩個人還是絕對強勢的兩個男人,大都的相處都是一場災難。

    情愛已刻入骨血,分開已是絕然不可能的事情。

    只兩天,陳東就累得快要崩塌,需要就算這樣也沒有分開的想法,但是他受不了張健這樣對他……他知道必須體諒張健,可是他受夠了張健明顯的折磨。

    「你別折磨我了……」陳東退後坐到了輪椅上,把張健抱在懷裡讓他坐到自己身上,頭沒有抬起,依舊埋在張肩的頸項中,他用悶得沙啞的聲音說:「我難受,你傷了我難受,你這樣對我我也難受,你刺得我坐立難安,反正難受死了,都快要瘋了。」

    他就是個耍賴的孩子,一點自覺也沒有自以為正兒八經地抱怨著他的難受……如果不是剛才的那一耳光發泄了自己絕大部份的火,張健都還想再煽他一耳光。

    他是性情乖張,可每次陳東都敢向他抱怨他的不好……緊緊地抱著他撒不開手地抱怨,真他媽荒謬,活像全是自己的錯,他已經忍到絕境只要求一點點的生機。

    他還真敢……張健冷冷地掛起嘴角,抬起頭摸上緊貼住他頸項皮膚的臉孔,然後慢慢把手伸到他的脖子用手掌圍住。

    他的手就那樣搭在那,微微遠看一點,就像他欲掐死陳東。

    陳東像是無所知覺,只自顧自地抱著張健,沈溺在自己的難受里沒有動靜。

    這情境,就像他們的關係,一人不斷在愛恨里暴躁又極端冷酷地掙扎,而另一人毫無知覺地不斷索要著屬於他的愛意……

    第226章 陳東與張健最後篇6

    張健陰惻太久,陳東以為自己會有受不住的一天,可事實是張健一直都表現得冷冰冰毫不在意的樣子,反倒是自己日夜難以安寧,老是為張健擔擾。

    如果說以前陳東身上還帶著股大男孩的衝勁,那麽,現在這些東西已經完全讓成熟男人的穩重感全部取代了。

    他拒絕太多的邀請與示愛,每天按時回家,有時沒課時也不出現在學校或者別的地方,而他永遠的答覆就是在家。

    才二十多一點的年紀,大家都在瘋狂地玩樂用以成全青春,而那個什麽都玩得開的人卻已經開始銷聲匿跡,惹得陳東認識的幾個同學都在開玩笑說陳這次戀愛遊戲玩得過於認真了……

    沒有誰,會認同陳東會那麽愛一個人。

    也沒有誰,會知道陳東已愛那麽一個人很多年……

    當然,他們更不可能知道陳東這些年與那人折騰的「光榮」事跡,要不,誰都覺得匪夷所思。

    過了段時間,張健很多時候神智不是很清醒,他吃了太多的藥,體力也透支得厲害,有時候他只是坐在那裡看似面無表情,事實上大都時候他的腦袋都是渾濁得毫無思緒可言。

    他並不是一個會示弱的人,他不會讓陳東知道他現在有多弱勢,於是假裝,也是偽裝,陳東要是靠得太近,他就會毫不猶豫再次拿書砸那人阻止他的接近。

    這力道比先前藥物攝入還不多的時候要小很多,砸到陳東身上也不疼,這男人像是知道了什麽,不像以前那樣不敢接近,也不會閃開書,讓書砸在自己身上,然後向他走過來。

    陳東的作業與工作都帶回了家,有時候成天也不出去一趟,張健冷冷等著他有受不了的一天,可陳東每天還是瞪著委屈的眼看著他,沒一天真的有離開。

    有時當以為他昏睡過去的時候,這個混帳男人還會嘀咕說,看我多愛你,可你還懷疑我……你真是從來都沒有可愛過,我是蠢得沒辦法了才這麽愛你。

    他是蠢,是蠢得沒辦法了。

    蠢男人的話在他有意識的時候不敢多說,自己昏了他的嘮叨本質就出來了,老是念叨著自己有多好,張健應該多對自己好一點,不要成天拿刀眼削他,他覺得難受……雖然他也知道張健也是愛他的。

    像諸如如類的話他總是叨叨個沒完,好像不說就難受似的,非得每次都要說。

    張健也隨便他,不提醒這蠢男人他這種人是從沒有真正昏睡過去的時候的……他永遠都會保持一點的意識來判斷時勢。

    而很顯然,陳東這種蠢貨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如同他永遠都不會明白這輩子怎麽會一直輸在手裡。

    復健已經開始第一療程了,張健每天都要試著站起來一段時間,第一次他連一秒都沒有成功站立,但第二次的時候他已經能站立十幾秒了。

    儘管他所做的事稱得上奇蹟,但醫生說這不符合人體功能程序,認為張健速度太快,還過於會忍痛,不讓張健太快復健,請他按序漸進。

    陳東原本覺得他家張健本來就不是個一般人,不能按一般人的標準要求他,別人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沒什麽好奇怪的。

    只是當他看到醫生給他解釋的張健的腦波圖後,對著張健那個分布完全與常人相異的大腦功能圖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老怪物。」

    可不是老怪物麽,控制情緒的神經元一邊像是萬年不動,但與暴躁有關的那邊卻老是在閃著妖異的光……

    另外的一些地方也是,一邊是死灰般的沒有動靜,另一邊就是如火焰般耀眼。

    明明是一個區域的東西,一邊是冰山,一邊是火焰,完全不平衡的顯現。

    相對於陳東的頭疼,見慣世面的醫生都沒覺得什麽奇怪的,這大腦明顯發育過好,智力已然在一般人之上了,已經是顆好大腦了,情緒分布有些小奇怪的地方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聰明的大腦總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醫生建議張健不必太快站立起來,慢慢來有利於第二期的復健,畢竟他是人身,不是上帝的肉身……

    陳東肯定贊同,他拿了張健的腦波圖出來又看了看,說你是老怪物你就承認了吧。

    張健沒理他,只是繼續裝昏睡。

    趁著張健吃完藥在睡的時候,陳東把他上半身攬在懷裡安然地看書或者工作,當然,更重要的是跟張健輕輕說說話,說累了他還可以閉上眼睛歇半小時。

    這天他也不浪費時間,拿出那張怪異的腦波圖對著張健的頭顱看了半會,然後得出結論說:腦袋形狀完美無缺,就是裡面的東西有些怪,算了,誰叫我愛你,不跟你計較了……

    張健在心裡冷笑,陳東拿一張腦波圖就緊張兮兮了好幾天,活像才第一天知道怪了似的……這廝真是蠢,這麽多年的書不知道念到哪裡去了。

    他媽的肯定不知道他的腦波圖放出來,他丫也是怪物一個。

    這世上,能有一成不變的人腦圖麽?

    今天陳東念叨的話更沒有營養,張健聽了半會不耐煩,放任自己真正的睡了過去,不留一點意識。

    這蠢貨,永遠都不要指望他能變得討人喜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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