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張健沈默，過了好幾秒說才說謊，「嗯，昨天開車開了窗。」

    張健的母親在那邊絮絮叨叨，以前潑辣現在容忍的老母親用盡她所有知道的東西告訴她的兒子怎麽樣去保重自己的身體。

    張健安靜地聽著，掐熄了煙，告訴媽媽：「我知道了，陳東幫我煮湯，我現在去喝，回頭再跟你打電話。」

    說完讓母親安心的謊言，他去了臥室看著吃了藥睡得有些安穩的陳東，摸著他的臉，真覺得這一切，真是讓自己付出一切才得來的。

    愛這一字，比毀滅自己更艱難。

    自己要強裝多麽「幸福」，才會讓母親覺得自己是真的幸福？

    才會讓母親和叔叔認為自己一切付出的，表面上看起來其實是值得的。

    陳東醒來還在撒嬌，說，「張健，我不要稀飯，我要吃牛排。」

    張健餵著那份他盯著熬了三個小時的肉粥，淡淡地說：「好了再做給你吃。」

    陳東眉開眼笑：「真的？」

    張健親親他的嘴，又餵了他一勺粥。

    陳東被哄得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全部消彌，說：「你親我一口，我才吃下一口……」

    他笑著看著張健，那男人味十足的臉上有著絕對的幸福光芒。

    張健俯下身，親親他的臉，又親了他的額頭，眼皮，又親他的嘴……接著，他依舊面無表情地餵了他一口粥。

    直到讓陳東吃完，純男人的大男人抱住了他，抱怨，「你不應該一句話就走，只要你高興，我什麽都願意做。」

    張健聽得覺得自己好像沒心的心都快要碎了，可他一句話也沒說，抱著陳東，就像抱著他所有愛的天荒地老。

    他對不住最愛自己的那幾個人的那些感情，才得來的他的──愛。

    如果有下一輩子，他寧願做個無感情的動物，也不願意去知道愛一個人的滋味──那是種能把人消磨掉自我的東西，如果可能，他真的，不願意去要。

    陳東病好，張健覺得需要一段時間自己才能夠平靜。

    他走之前什麽話也沒留下，單純地走了。

    他是想沈澱一下，不想把自己逼緊了，他不是為自己，是為陳東……他怕一切太過緊了，他會捨棄陳東，捨棄那個有些時候把他比得自己還重要的男人。

    走近譚少的地盤，他關衛星手機時，陳東的簡訊到了，他說：寶貝，你去哪都不要緊，回來時，我還是在等你，你不說的我都會說，我知道，我一直都愛你，我等你回你給我的家，就算，現在只有一個我的家有一些冷清。

    張健冷冷地笑了，帶著一點譏嘲，進了隱蔽所有訊號的區域。

    其實，這世上，哪天他真沒了，第一反應過來的不是陳東，只會是這世上還僅存的惟一一個愛得無所條件的……母親。

    而陳東要是哪天沒了，第一反應過來的的人不會是他的父母，而是他──張健。

    那個男人，永遠不會知道他愛他有多深。

    深得就算苦到徹底，也要把他放在身邊。

    愛情這個東西啊，就是……就是，哪天你就想把自己所能犧牲的都能犧牲了，還是想保存他的感情。

    張健沒有力氣地在山裡的夜裡仰望著星空……那天太黑，星光太亮，他覺得自己已經無力想太多了。

    深夜裡……寂寞總是在的。

    如果想到那個人……那個你伴之一生，卻總是也不能真正去說愛的那個人，除了想他，你什麽也不會做。

    就像，你去想念一個你渴望不及也要不到的世界──你還面裝不在乎，冷漠地冷冷地看著。

    而別人所能想到的，不是你已經付出了一切，而是，你真的不在乎。

    沒誰真的能理解誰所付出的。

    而這些惡果，是你自己所造的，除了接受，你任何一個藉口也不會去為自己去找。

    張健在譚戀知的寨子裡的一天，譚少裹著厚厚的衣服，沒有往日的風流倜儻，黑又堅硬得像塊岩石的他問張健：「你愛陳東嗎？」

    張健突然把譚戀知抱進懷，說：「我的骨子裡，從始至終，只刻了他一個人的名字。」

    第178章 張健與陳東新外篇3

    快到春節和到春節結束這段時間張健與陳東是不在一起過的日子。

    張健回張家，陳東回陳家……

    張健一回去，就算陳東打電話，他也只是隨意說幾句就要掛電話，所以這對陳東來時是段挺艱難的日子。

    其實半個月不見的沒什麽事，他這應酬一圈下來，能把這半個月全排滿不會讓他有多餘時間去想別的。

    陳東也儘量在各種各樣的場合里不多喝酒，免得一喝醉了回了家就在家中滿世界糊亂找張健，他上一次春節幹過這麽一次事，讓年老卻還硬朗的老爺子拿著拐杖打了他一頓，他被打傷了腿跟手都還不清醒，爬起來還是要去找張健。

    張健不怎麽在陳家出現過，但他在張家的名聲因為陳東如日中天。

    誰都知道為了他，陳東可以不管不顧一切。

    這天陳東早上醒來，正要出門，陳老爺子在院子澆花，他走了進去，叫了聲：「爸。」

    他拿過旁邊另一支水壺，跟著澆了起來，澆到半路，還看了下手中拿的手機，他剛給張健發了個信息，正等著他回。

    老爺子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正好澆完了他的花放下水壺……

    陳東放下手中的，連忙接過他的放到一旁。

    此時，張健簡訊到，對陳東幾十字的囑咐話語回了一字：「嗯。」

    陳東實在無可奈何，收好手機打算出門，抬眼看到正在用毛巾擦手的老爺子：「爸，我出門去了，李檢約了我喝早茶。」

    老爺子應了一聲，陳東走了兩步，就聽老爺子說了句：「等會。」

    陳東回頭，揚眉，「什麽事，爸。」

    「少喝點，一股子酒氣。」陳老爺子就算關心，也是點到即止。

    「嗯，知道了。」陳東出門時，正好碰上他媽，他朝著他媽抱了一下，笑說了幾句笑語。

    陳夫人寵愛地拍他的臉，「少喝點。」

    陳東無奈，「知道了，老爺子剛提醒我了，我看他是提醒我多喝點，好藉機再打我一頓。」

    「他是關心你……」陳夫人失笑，「你啊就別再刺激他了。」

    「知道，知道……」陳東說著就要走。

    「那……」陳夫人叫住了他，「你過兩天事忙到一段也接他回來住兩天，他也不是沒來過，大過年的，一家子人還是要聚一下的。」

    陳東聽了，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怎麽跟他媽說，張健可不在乎要不要「聚一下的」。

    「這也是你爸的意思。」陳夫人補充了一句。

    陳東叫了聲她，「媽，還是算了……」

    陳夫人聽了若有所思，最後還是對著兒子嘆了口氣。

    陳東這麽在乎他，已經是離不開了。

    可惜的是，那個孩子卻還是那麽堅銳。

    看著自己的兒子那般在意的人，過往再怎麽樣，注重家庭觀念的老爺子在這麽多年後，尤其在活一年少一年的情況下，為了兒子，還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的，就算那孩子面無表情坐在那多餘一句話也不說。

    可看起來，就算要表面平靜，也是……難啊。

    中間這麽大的一個結在，看起來，確實難以化解了。

    張健一聽陳東有點小心翼翼地說要不要去他家住一天時，他淡淡地說了句：「沒空。」說完他就掛了電話，繼續陪他家的幾個小孩玩遊戲。

    他沒有應酬，春節這幾天他都是呆家裡，偶爾去廚房幫他媽做點家務也會被趕出來。

    他媽說他幹了差不多一年了，現在回到家裡，就好好歇著吧。

    張媽有去跟他們住過幾天，知道他們的家務都是張健一手干時，只要張健一回來，就不允許他干任何有關於家務的事情。

    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生活，她管不了那麽多；但回到屬於他們的家中，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該縱著還是要縱著的。

    事實上，她也想不到，被他奶奶跟她寵出來的什麽也沒做過的人，卻在多年後學會了去照顧另一個人。

    張健知道他媽想什麽，但他不想多說什麽。

    生活都是需要妥協的，尤其是兩個人的生活，他並沒有犧牲太多，陳東是不愛下廚，但有時他累了那個大男人還是會手忙腳亂地做稀飯，煎雞蛋，下麵條給他吃。

    有時他起不來，他也甚至會把髒衣服塞進洗衣機里。

    只要他想，那個完全家長式大家族出來的男人也會去學做一些對他一直都是未知事物的事情來討好他的。

    他所付出的，其實都得到了。

    可這些，就算是自己的母親，說也是說不明白。

    他也總不能說，他是故意縱容著陳東，然後讓陳東對著這些明顯的縱容去胡思亂想。

    有些事，例如說愛，他是不會給的；但有些，他能給得起的，還是會給。

    儘管，表面上看來在他媽眼裡，他付出過多。

    第179章 張健與陳東新外篇4

    陳東這天還沒下班，正在跟手下程式設計師談著這個正在在線測試遊戲的即時反應時，秘書敲了門，有點嘴哆嗦地說：「陳……陳總，有人找。」

    總秘今天那收拾得如花似玉般嬌嫩的臉還有點不知所措，陳東奇了，他這總秘出席任何場合，無論是蹉商時務還是應酬桌上，都是個萬夫莫敵的女中豪傑。

    也她給嚇成這樣，來的是何方神聖。

    他還沒問是誰，只打開一半的門被推開，有個有一雙像黑夜星辰一樣神秘雙眼的俊美男人冷冷地問他：「開會？」

    「你怎麽來了……」陳東立馬一愣，接著就是欣喜若狂，天，太陽今天肯定打西邊起的，張健來他公司找他。

    「有公事？」陳東覺得不可能，立馬又接著問。

    張健沒理他，只是走近他，把自己的外套隨意地扔到陳東也放了外套的沙發上，表明著不是公事。

    「你來找我？不是公事？真的？」無意識地，陳東的笑容爬上了臉。

    張健看著他那種偽裝的誠惶誠恐，哼了一聲。

    「BOSS……」程式設計師在視頻那邊叫他。

    「你……」陳東把自己椅子讓出來，看了一眼馬上要他根據數據做指令的程式設計師，對張健說：「我這正忙，你先坐著。」

    說完，他迅速一目十行，把他主機上這階段檢測出的漏洞返給了程式設計師。

    陳東的辦公桌上因為有五台電腦，因此他的辦公桌比一般的辦公桌要大三四倍，占了他近八十坪米辦公室的一部份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