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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25:01 作者: 折荊
    「……秦燁的電話,他找你……」

    梁生歌盯著那個電話,仿佛過了一分鐘那麼漫長,就在林琳忍不住開口提醒時,他突然笑了一聲,語氣極其冷淡,「他找我,我就要在嗎?」

    那我找他呢,他會在嗎?

    林琳怔了怔,正要說幾句,卻見他轉身就走了。

    手裡的電話還在持續,林琳看著那顯示的通話中,嘖了一聲,瞧這樣子,是把梁生歌說的話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吧,真想知道他到底什麼表情。

    她拿起電話,「嗯,知道。他會離開了。」

    「秦燁,你可是欠我一次了。」

    「你可要帶著命回來,好好地還我的人情。」

    梁生歌在一個星期後離開了這個城市,在梁母面前,他像模像樣地扯了一大通理由,當然,那個說好的提前招生考試是真的,不過和他原本期望的學校不一樣,是一所特殊的軍事學校,一進去就是服兵役,平時的自由時間幾乎沒有,梁母還是掙扎了許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那群人帶給梁母的影響還是很大,經理說的話她也聽進去了,就怕梁生歌會被那群人給盯上。

    提前招生考試梁生歌進行地很順利,後來的體檢也顯示了身體一切都很健康,於是梁生歌就帶著梁母去往了北方。

    因為服兵役,學校帶來的福利很高,學費全免的情況下還帶有補貼,讓暫時沒有工作的梁母的負擔減輕很多。

    而在上學之前,梁生歌也在附近的店裡找到了兼職。

    等到梁母在城市裡安頓了下來,有了一份新工作後,也到了梁生歌去學校的日子了。梁母給他收拾了滿滿的包裹,這一去恐怕就是半年,梁母一邊收拾一邊囑咐,好像是要把半年說不了的話在一天說完。

    梁生歌就乖乖地全部應下。

    軍校的生活很艱苦,簡直根本不是高中能比的,雖然梁生歌的身手不錯,但在教官的眼裡還是一隻弱雞,不斷的被訓被罵後,梁生歌也漸漸地皮糙肉厚起來,和一個班的同學們打成一片,北方的小伙子性子豪慡,連帶著從南方過來的梁生歌也慢慢地染上了那種風格,時不時就拍板而起,還敢在眾人起鬨之中和教官單挑。

    服役持續了幾年,其中也進行了軍事教育,如果不出意外,梁生歌還是被朝著軍官的方向培養的,他身手厲害,思維敏捷,校內以及某些在軍中也擔任職務的人都很看好他。

    但是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在一次外出任務中,梁生歌所在的小隊無意觸發了地雷,梁生歌在保護隊員的情況下傷重昏迷,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單,梁母嚇癱在急救室外面,被梁生歌的隊員圍成一圈,心急如焚地照料著。

    不過最後還是救了回來,只是腿部留下了後遺症,也不能在軍部做事了。

    那個被梁生歌救回來的小伙子眼含熱淚地跪在梁生歌床前,信誓旦旦地要對梁生歌負責,梁生歌哭笑不得,最後還是把人給勸走了。

    他看著像是老了十歲的梁母,嘆了口氣,「媽,對不起。」

    「唉,沒事沒事,你好好的,」梁母拉著他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什麼事都可以,只要你好好地。」

    梁生歌點了點頭,半晌,又仿佛意識到什麼,他猛地看著梁母的眼睛,嘴唇都在發抖,「媽,你----」

    梁母看著他迷茫的眼神,心裡早就軟了,摸著他的頭,輕聲道:「媽都知道,都知道。沒事的,啊,乖啊。」

    梁生歌身子一抖,猛然間埋進她懷裡,泣不成聲。

    離開軍部的梁生歌被國家安排了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看在他是公傷的份上,也算是不錯。而且梁生歌在軍隊裡面認識的那些人時不時也會出來和他吃頓飯,大家的感情都深,相互照應都是常事。所以梁生歌現在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儘管在軍隊裡看似順暢的康莊大道就這樣煙消雲散,他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因為發生了那件事情,梁母一直對梁生歌不放心,她現在在fèng紉店工作,專門做些絲綢貴重衣物,單子不多,平時過得也閒,報酬也好,更是有時間來找梁生歌,隔三差五地就來給他做飯。梁生歌也就這點不好,手藝上向來是不行的,軍隊裡出任務時也是靠著別人做飯,現在梁母在就梁母做,梁母不在就隨便點些外賣。

    但梁母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拘著梁生歌,畢竟梁生歌也是需要自己的空間,雖然兩人心裡都清楚梁生歌不可能像正常人一般結婚生子,但梁母仍舊是希望他能有個人互相照顧著。

    只不過梁生歌從未提起過,梁母也就不說。

    這樣的幾年過去了,等梁生歌再次遇見那個人的時候,甚至有種恍若當年的感覺。

    他瘦了,也沉鬱了。

    梁生歌坐在吧檯前面,漫不經心地聽著耳邊小哥的嘮嗑,眼神卻淡淡地看著那個方向。小哥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嘖了一聲。

    「是他啊。」

    梁生歌轉過身,一雙冷淡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被邊境風沙洗刷的刀削般的面容更顯鋒利,也是因為歇了幾年,本來黑成古銅色的皮膚漸漸快要恢復白皙。

    小哥沖他拋了個媚眼。

    「他在圈子裡也算是出了名的,這還是混吧,若在藍調,你可是看不到他的。」

    梁生歌頓了頓,「什麼意思?」

    「他啊……厭惡同性戀著呢。」

    梁生歌瞥了他一眼。

    小哥笑著調酒,一邊壓低聲音跟梁生歌講著那些陳年舊事,「你來得晚,圈子裡的事情都錯過了。他是秦燁,現在是秦家主了,當年還是秦家的獨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被他父親給送到哪裡去了,反正人間蒸發了一段時間。這秦家當年也不算厲害,你知道,圈子裡的人也都漠不關心的。等到秦燁再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了。」

    小哥努了努嘴,「但真正出了名的還是一次聚會,那是幾個少爺之間的玩鬧,誰知道秦燁那人厭惡同性戀到了極點,將點到的那個男孩打得差點丟了命,還是後來秦家來了人,才給勸住了。」

    「……你怎麼知道他厭惡同性戀?」

    「別說我,整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秦燁家主可是最厭惡有人接觸,尤其是男人。」

    梁生歌眯著眼瞧他,半晌似笑非笑,「你似乎說錯了一點。」

    「什麼?」

    「秦燁是C市的,這裡是S市,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的?你說的圈子,也是C市的家族圈吧。」

    小哥調酒的手停了下來,他笑了笑,將顏色鮮艷的酒水推到梁生歌面前,「我就知道你認識他。」

    梁生歌冷冷地盯著他。

    「畢竟是他指名道姓要找的人。」

    呵,找他?

    「不過,我好奇的是,他為什麼要找你?你們有仇?」

    梁生歌淡淡道:「可能吧。」

    他又側過臉去看秦燁,就看見對方那蒼白地過分的面容,那雙往日裡情深似海的眼眸像是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整個人都透露著冰冷陰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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